王景范见韩绛没有意思谈论这件事也就作罢,在他看来只要狄青不出汾州便不会有什么事故,最多朝廷的使者会多出现几次拜访狄青,不过这对狄青而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起来韩绛也没有什么心思告诉王景范太多有意,只是让他见识一下眼下官场上的斗争——并非是每一个刚刚步入官场的新晋官员都有这个机会近距离见识一番顶级大佬的投子布局,韩绛也是出身官宦之家也曾以进士高第的身份步入官场,但是像王景范这样能够在不足二十岁之时便被皇帝所看重,这种情况自大宋立国以来一个巴掌就可以数出来。
韩绛与王景范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有些分歧,双方心中自然是看对方都有些不顺眼,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韩绛固然说的大义凛然,但在王景范眼中却是一文不值,相反他倒是认为韩绛太过功利,坐在旁边的韩缜却成了两人的夹心饼,却又不能不硬起头皮谈论一些最近的朝廷事务。原本以为王景范来这里多半只能是受韩绛的耳提面命接受教导来的,没成想自己这个女婿真是了得,几句话之间便已经看穿了整个事。
王景范与狄青关系密切这件事有很多人都知道,韩缜并不担心因为狄青之事而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件事由不得王景范与韩绛,就他所知这件事就算他的哥哥韩绛也不过是棋盘上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而已,想要一举消除狄青乃至彻底绝掉庞籍再回京师的人可不在少数,就算韩绛想要收手也会有别人顶上去,而王景范人微言轻想要回护狄青还不够分量。虽然夹在中间,但韩缜只是觉得有些尴尬罢了,相反他倒是觉得自己这个女婿能够与韩绛谈论政事而部落下风倒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自己虽然知道的更多一些但也没有想到韩绛他们谋划的是如此之深居然针对的是狄青。
“见复,此事也许你并不知其原委,你三伯cha手其中当中有提防狄青重掌枢密院之忧,但更多的是针对庞籍……”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快韩绛便以身体不适唯有回到后院休息,剩下王景范与韩缜翁婿两人,说话自然也就顺当了许多,韩缜自然没有韩绛和王景范两人这么精于算计,韩绛是他兄长对其所知远比王景范要详细的多,就是这桩韩绛与庞籍有怨的事王景范连听都没听说过。
“三伯与颍国公有何旧怨,为何小婿不曾听闻?”王景范立刻问道,同在朝廷这口锅中捞食,这么多把勺子伸进去自然就有相互碰撞这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什么仇怨会让韩绛记得如此之深,现在庞籍都已经致仕回家养老了,韩绛还心存怨恨放不下。
韩缜略微皱了皱眉头说道:“皇佑五年五月间狄青平灭侬智高叛1uan,陛下龙颜大悦提升狄青为枢密使,当时庞相也是力谏阻之,说来庞相当年罢相也是与此事有关的。后齐州学究皇浦渊以捕贼功按例朝廷予以赏钱,不过数次上书求官不得,遂贿赂庞相外侄道士赵清贶托付其办理,只是赵清贶乃招摇撞骗之徒,庞相知情之后屡次令其回齐州,加之府内分赃不均致使小吏告赵清贶行贿受贿之事,庞相令开封府抓捕赵清贶按律刺配岭南,结果押送至许州赵即去世,谏官上书弹劾庞相,暗责庞相指使开封府杖杀赵清贶灭口。七月庞相旋即罢相知郓州,这才有陈执中和梁适两人拜相……”
“可是三伯上书弹劾庞相?”韩缜虽未说谁弹劾庞籍,不过显而易见肯定是韩绛出手,只是韩绛是韩缜的兄长,韩缜不好意思说而已。王景范也知自己的岳丈有些书呆子气,在当时那个环境中自然是反对狄青出任枢密使一职的,而庞籍素来官声不错,这件事上庞籍又处理的非常迅,虽是自己的亲戚也下令抓捕,至于这其中的是非确实是很难说清的。
王景范可不是岳丈韩缜那样的实在人,韩缜所言之事比较模糊,不过也不能算韩绛上书弹劾庞籍是错,谁也不能保证庞籍为了爱惜自己的羽mao出手干掉赵清贶。只是在王景范看来如庞籍这样的政坛老手应该不会出此昏招,赵清贶一死就如同泥巴掉进ku裆里不是屎也是了。庞籍在这件事上最多是顾忌自己的高位将赵清贶的罪名重判一下,刺配岭南已是足够封住政敌的嘴巴,王景范更加险恶的猜测在这件事上庞籍估计也是被人暗算了一道,有人暗中指使将赵清贶弄死,加促成庞籍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