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交托的事,我一定竭尽所能。”这位代表宗教界利益的摄政先表了个态。“不过秩序祭司团从属于奥迪尼斯(ordinis)教廷,而亡灵之神西丝娅又是奥迪尼斯(ordinis)神阵营的成员。要让祭司团协助陛下对亡灵发动战争,恐怕他们不得不有所顾忌——西丝娅可不是位宽宏大度的神袛。至于精灵族!他们向来站在帝国这一边,应该会欣然同意出兵罢。她们的几位贵族又刚丧命于亡灵之手,族里的年轻人巴不得去复仇呢!”
皇帝明白他的为难。他恳切地劝说:““请务必向祭司团的肯?亚玛(kenyama)团长说明其中的关键——活人拥有信仰,灵魂因生命而熠熠发光;亡者嫉妒活人的灵魂之光,千方百计地抹杀这一切。高高在上俯视着尔瑟世界的奥迪尼斯女神创造了亡灵种族,不就是希望我们这些活人以亡者为鉴,珍惜神所赐予的最宝贵的礼物吗?”
苏斯卡提(sushkati)摄政动容道:“陛下所言极是,我一定将此意如实带给亚玛(yama)团长。”他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地说:“能将神之教义解释得如此透彻的,即使教廷内也寥寥无几。陛下若加入教廷,必然早已是一位广受拥戴的传教者了。”
努尔五世拍了拍苏斯卡提(sushkati)摄政的肩膀,以示褒奖。他又将注意力转回始终与今天的议政若即若离的安妮塔?比拉莫(anitapilamo)。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年轻女士的神情变得正经起来。她沉吟了一会儿,回应说:“我们这些远离故乡的人,永远记得自己背井离乡的原因。亡灵一日不除,故土上祖先的尸骸便一日不得安宁。所以,这次陛下可以指望我们的支持。”
“嗯,你的家族能够帮助帝国稳定海外省的局势。”努尔五世的语气像是期待,也像是要求。“伊姬斯无论信仰、经济、人口的民族组成上,都与帝国的主体大不相同。希望在我出征期间,那里不要出现什么麻烦才好。”
比拉莫(pilamo)摄政点了点头,算是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好吧!”皇帝站起身来。“今天说了那么多,想必几位摄政急着回去与各方面进行沟通了。我不留各位了,有劳了。”说着,他带头向屋外走去。六个摄政也随后离开。
乌代尔(udair)摄政拖在后面。待梅尔摄政快上了车,他快走几步,跟着钻进刻有梅尔家族徽章的马车。关上门、拉上窗帘前,他向停在一侧的他自己的马车夫挥了挥手,示意他自行回去。
梅尔摄政咧了下嘴,嘀咕道:“枸纳(juna),你的性子未免太急了点吧!”
枸纳?乌代尔在老摄政的对面坐下,面有愠色地说:“梅尔摄政,我们不是早就谈妥了吗?——不能让军方的势力再这么肆意蔓延扩张下去了。今天,你本该支持我,反对皇帝陛下组织这次战役的。可我瞧着,你的态度似乎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嘛。”
梅尔摄政平淡地说:“看在你故世的父亲份上,我本来是打算买你一个面子的。陛下年岁已高,也该早些为下一任皇帝做些铺垫了!皮亚斯(paes)王子殿下精明强干,颇受军方的看好。迦德拉王子的母亲温妮菲?索尔特王妃出身世家,但在军人眼里却未免太过贵族气息了。你想辅佐迦德拉王子,就必须压制军方的势力。这点,我没说错罢?”
乌代尔(udair)摄政暗想:‘这老狐狸的脑子一点没糊涂嘛!’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摊牌。“梅尔家族也有数百年的历史了,难道就愿意眼睁睁看着粗俗军人的靴子,踏在优雅的朝堂地毯上?伟大的哈吉尔王时期,你们梅尔家族又不是没吃过这样的亏。”
“呵呵呵呵?”,梅尔摄政笑道:“我的历史学得比你好多了。别忘了,哈吉尔皇帝算是有一半梅尔家族的血统的。那段时间我们家族是有些落魄,可在当时的六摄政里唯一留存下来的,恰恰是梅尔家族。”
“你的意思是?”,乌代尔(udair)摄政警觉地问。
梅尔摄政从口袋里掏出块细纱的手绢,擦了擦嘴。“你真以为努尔五世皇帝陛下是因为得了亡灵的消息,才下决心征讨北方的?”
“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你把前后看倒了!——陛下是先有了攻打亡灵的念头,才派人去北方巡查亡灵的动态的。亡灵修养生息一百多年了,怎么可能没有任何长进?由此,皇帝便顺势要挟我们支持他的计划。”
乌代尔(udair)摄政尤是不解。“可是,这么做对皇帝本人有什么意义呢?又不是3174年盖吉兹?尼森哈顿(gygesnisenhaddon)的时代。努尔五世的地位极其稳固,这场战争的胜利对他来说应该是可有可无的。”
“年轻人!想法真是简单。”梅尔摄政嘲讽道:“让我来教教你罢。皇帝早年打败过阿葛赅血盟,又曾率雄壮水师驰骋于茫茫大海之上。论军功,能超过他的历代也只有哈吉尔大帝、努尔三世(nuliii)萨玛什?尼森哈顿(shamashinisenhaddon)两人而已。”
乌代尔(udair)摄政茫然点头。
“朽木不可雕也。”梅尔摄政用瘦骨嶙峋的手指重重地敲了下乌代尔(udair)摄政的额头。“皇帝要超越祖先,只有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现在还有实力与帝国大打出手的,除了亡灵一族,还有其他的吗?”
“你是说?”,乌代尔(udair)摄政骤然开窍了。“皇帝陛下要在他有生之年,为自己创下一番足以与那两位比肩的功业?”他喃喃沉思道:“难怪如此!那他是断然不会允许我们坏他的好事的。”
梅尔摄政叹了口气。“这么说,你能理解我为什么没有坚持初衷了罢?我也是皇帝陛下提到图拉克王子的时候才想明白的,所以来不及知会你了。”
“图拉克王子?他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呵呵呵呵。”梅尔摄政自得地笑了,露出寥寥可数的几颗牙齿。“我由图拉克王子联想到了盖吉兹?尼森哈顿(gygesnisenhaddon)。那位不也是放着安稳舒适的皇帝生活不过,非要去和阿葛赅血盟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吗。你说他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在历史上刻下他的名字!尼森哈顿(nisenhaddon)皇室的血统里,狂热的情绪还少嘛。”
“盖吉兹?尼森哈顿(gygesnisenhaddon)?哦!你是指图拉克王子与海尔蒂?尼森哈顿(hailtinisenhaddon)公主的传言??”,乌代尔(udair)摄政没再说下去。“姜还是老的辣,以后还要向老摄政你多多求教啊。其实与皇帝谈到一半的时候,我也有些后悔了。是不是我们有些操之过急了?”
“继承人的选定,是迟早的事。我们身为摄政的,也不得不在这方面多花些心思。”梅尔摄政说了这几句后,打了个呵欠。“哎,老了,老了,精神头不济了。乌代尔(udair)摄政,你的家也就在附近了。能不能麻烦你步行回去,也好让老朽在马车打个盹。”
枸纳?乌代尔识趣地向梅尔摄政告辞。他叫停马车,迈步走了下去。梅尔摄政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随后招呼车夫向另一个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