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冬上了台阶,穿过回廊,身边跟着非淮和现在的暗卫统领,他边走,边解了外袍,扔给身边的非淮,里面穿着的,竟然也是一件大红色的喜服。
进了外间,两个婢女见到银冬未能吭出一声,就被银冬身边的人敲晕,银冬在外间习惯性地站了片刻,直至身上的凉风散去,这才慢慢地走进了里间。
到处都是鲜红的绸布,和银冬身上的喜服意外的相称。却刺痛银冬的眼睛。
桌上都是各种糕点,还有堆叠得高高的花生红枣,桌边端端正正地坐着身穿大红喜服的新娘,盖头遮盖着她的脸,但是银冬只是这样看了一眼她纤瘦的脖颈和下巴,便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骤然握紧。
长姐。
他无声地叫了一声。
半年了,你有没有想我?
银冬站在不远处,隔着桌子,就这样看着银霜月,像是在看一个易碎的梦,这么久了他不知道梦见了她多少次,梦到她回了皇宫,说不再扔下他。
但是每一次,梦醒之后,他的心便要再被碾碎一次。
她宁愿窝在这山野乡村,宁愿和个平平无奇的鳏夫成婚,都不肯多看他一眼,到底他哪里不如那个喜爱施虐杀妻的畜生?!
银冬心中愤懑难抑制,可他这火憋在胸腔之中,循环往复,却没有发泄口能够释放消解。
长姐就在面前,他不能,更不敢。
他甚至不敢贸然上前,近乡情怯,他一连几天都没有休息,现在确实有些精神恍惚,他生怕面前这是梦。
银霜月听到有人进屋,却没听见人说话,隶术今晚进来了好几回,每次都是絮絮叨叨的,怎么这次不说话了,难道是醉得厉害?
银霜月仔闻嗅,屋中确实有酒气……那更好下手,她不由得伸手扶了下被子,那下面,是她找工匠修复好的簪子。
银霜月等了片刻,“隶术”竟然还没说话,也没到她的跟前来,像每一次一样,总是试图亲近她。
她心中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未曾多想,事到如今,赶紧将人解决了,趁夜逃出才是正事,于是她主动出声道,“夫君,可是喝了太多的酒,醉了?”
银霜月想要引诱杀人,声音必然是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甜腻了不止一个调子,纵使她的嗓子不好,听着有些奇怪,却也能够听到其中的曲意讨好。
银冬本来在隔着桌子望着银霜月出神,骤然间听到她叫夫君,还用这种他从来未曾听过的温软语调,他整个人剧烈地一颤,腿都跟着软了片刻,扶住了眼前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