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群贼寇分为三路,巴陵、武陵、还有长沙境内。流寇们的战意不强,无论咱们先吃下哪一路,其他两路肯定会望风而逃!”刘铭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通过行军途中的接触,双方对彼此的脾气秉性都有所了解。在没见面之前,文聘本来还怀疑刘铭乃至刘备都有拥兵自重的野心,现在却觉得年青人只是想法比较独特,行事略嫌冒失而已。自己在同样的年龄段也是率性而为,很少计较后果。但在官场的时间久了,就慢慢接受了其中规则,不会再轻易去触那些谁碰上去都要头破血流的底线。
况且刘备在庐江等地采取的那些措施,的确也收到了稳定地方的成效。其治下几郡,却是目前天下最安宁的一块桃源。非但不再有大股流寇骚扰地方,并且很多其他郡县的流民还拖家带口向那里跑。如果各郡都能像刘备治下一样的话,文聘觉得自己就不用终日为了后路不保而担忧了。
荆州……文聘本来觉得刘表是明主,值得自己效力,可如今荆州也烽烟四起,真正稳定的却是世家大族风花雪月之下粉饰太平。
在刘铭眼里,文聘也是个值得相交的前辈。虽然对方的出身和阅历与他差异很大,并且看事情的观点也与自己每每相左。但难得的是文聘很有心胸,从不依仗年龄和背后的家族来压人。
两个人迄今为止唯一的分歧在对待俘虏的态度上。流寇落到文聘手里,下场通常只有一个。这使得剿灭一处乱匪的战斗拖延了很长时间,很多流寇见到文聘的兵马投入战场,宁可战死,也不愿放下武器成为俘虏。
刘铭劝过文聘很多次,对方总是以佛驮也一手持经,一手持剑来回应。他不欣赏刘铭的同情心泛滥,正如刘铭不欣赏他的强硬。毕竟文聘久在荆州,那些作乱荆州的人,便如同祸乱他心中的桃源。除此之外,两人配合得倒是相得益彰。
正因为彼此之间相互信任,所以二人交流起来才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完全以武将的方式直来直去,不顾忌对方是否为偶尔的一言半语冒犯而耿耿于怀。
“彭城侯年龄不大,胃口倒是不小!”文聘觉得刘铭的回答很对自己脾气,笑着评价。
“我希望一战至少打出两年平安来!当地百姓能过一段安稳日子,自然就不会轻易被流寇们协裹”刘铭点点头,坦然承认自己想来一场大的决战。只有令流寇伤筋动骨,才能彻底断了他们对地方的窥探。仅仅击而走之,不会让流寇们得到教训。况且张羡在荆州多有人心,不将此人打溃杀掉,怕是难以尽除祸患。
“本将也有此意。张羡这次敢找上门来,显然是仗着自己兵多将广。他来得正好,省了老夫再到长沙找他。他的时间不多,没功夫跟我们穷耗,只要我们坚壁清野,拖上几年他们必败!”文聘站起身,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叹道。
对他而言,贼军无论是四十万还是二十万,其中差别不大。只要不是在他们熟悉的地形作战,跟荆州传统兵马还是有所差距,只可惜如今多年安逸,世家不肯出力,才导致精锐锐减。若是大汉精锐,文聘有信心有五千人足以与之相持,有八千人足以破之。
”可刘磐公子跟黄忠将军在攸县,不可不救,若是文将军同意,本将愿率本部兵马先救安城,在长沙境内安下一根钉子!“刘铭自然知道文聘说的不错,可叛匪分兵三路,声势最浩大的莫过于安城一路。不管是从攸县黄忠的角度,还是用兵的角度,只有破了这一路,才能让叛匪胆战!
文聘眯起了眼睛,啧啧笑道:”看来,你是要先出桓阶,再除张羡,最后再剪除他们的爪牙了!“
”若是没有必要,其实爪牙有时候也可以安抚安抚。“刘铭嘴角也勾起微笑,志气昂扬。
桓阶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觉察。自从献了那条分兵之计后,他在四郡兵马中的威望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点。非但结伴同行的几个寨主一切都唯其马首是瞻,连以前从来不知道他名字的大小头目们望向他的角度也全是仰视。
“桓先生是个真懂兵略的,比张将军强得多!”在四郡之间纵横劫掠的流寇们交口称赞。虽然至今他们还没攻下安城,但光收拾各屯田点百姓们匆忙撤走时丢下的家当,就已经令大小头目军士们眉开眼笑。
在城外的收获越多,联军将士对城里的期望越深。他们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至今没受过战火焚烧又早早得了屯田之利的安城是个大金矿。发财的欲望是如此之强烈,甚至烧得众寨主们看不见眼前那高达两丈七尺的城墙。
唯一令人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守城者的士气和攻城者一样高昂。对颠沛流离生活有过切肤之痛的安城百姓决不肯让自己一年起早贪黑从泥土中刨出来的收获物轻易被流寇们抢走。他们几乎不用县尉动员,就成群结队走上城墙与郡兵们一道作战。要么血战求生,要么眼睁睁看着土匪进城,侮辱自己的老婆,抢走一家大小赖以过冬的食物,别无出路的情况下,是男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连续攻城数日没有结果后,与桓阶手头实力相差无己的杨龄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建议大伙暂时放弃安城,转而攻击临近的几个小县城,那两个县城距离安城都没多远,城周围也有很多去年才新开辟出来的屯田点儿。即便大伙依旧无法攻下城池,在城外也能抢到不少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