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跟陈宫对视一眼,陈宫苦笑着摇了摇头,望着刘铭道:“你可知道张羡势力有多大?他久居长沙,颇有威望,甚至武陵、零陵、桂阳都跟他有所联系甚至可以说是他一手扶持。如今他反叛为贼,湘水、阮水附近的四郡之地都跟他一并反叛为贼了。要非如此,刘表也不可能没有信心打得过他。”
“若是这样的话,我爹要是不去,还真不是我爹那个急公好义的性子。”刘铭叹了口气,明白为何陈宫会露出苦笑。
“不止是主公,恐怕彭城侯你也一定会去的。”诸葛亮摇扇笑道:“长沙郡之中,攸县被困,能坚持数月不倒,除了因为有州牧子侄在,还因为有一员老将,悍勇非常,名为黄忠。”
刘铭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的笑道:“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黄旭已经跟文聘将军先行一步了,军情如火,张羡手下有十数万之众,四郡之中尚有坚守的城池,都已经被贼众纷纷攻下。如今虽然他们手下还多是乌合之众,但是一旦席卷四郡,稳住阵脚,我们再想剿灭就难了。关将军留守此处,少主可以再次领军,跟关平小将军出征,太史慈将军坐镇,当能平定叛乱。至于柴桑……周瑜虽退,必有后谋,对付江东亮自有安排,主公已然应允,公子就择日出发吧。”
诸葛亮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却又什么都没有说,把刘铭气的牙根发疼却又无可奈何。
在叛匪的强大压力下,彼此之间互相看着从几乎都没有顺眼过的荆州世家终于联合起来,以最快速度组成了联盟。这简直是刘表做梦都想达成的心愿,然而却并不是因为自己。况且比起这个松散的联盟,如愿以偿成为荆南四郡叛匪总瓢把子的张羡应该远远比他要好。
只是刘表却不知道,张羡脸上却也丝毫没有喜色。事实上,他最近非常郁闷,每时每刻都恨不得找人打上一架。可大敌当前,他又不得不维护着荆南四郡表面上的团结,以免被官军有隙可乘。
张羡郁闷的原因不是由于文聘已经带人来战,四郡之内都还有不少城池未能攻占。几年来,他在长沙经营许久,也跟以刘磐为首的荆州军和江东军有过摩擦。双方主要将领是什么脾气,谁手底下多大本事,彼此之间都摸得通透。张羡北上前留在老巢看家的弟兄完全应付得来,凭着对地形得熟悉,他甚至有绝对的把握让文聘等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从最近两天喽啰们送来的消息上来看,长沙郡内,湘水之旁的弟兄也的确不负所托。手下将领韩玄先派了小部分人伪装做老营兵马,带着官军围着湖泊兜。然后以精兵跳出战场之外,在官军防守疏忽的间隙攻城掠地。把战火从长沙一直扩大到西边的汉寿,害得整个洞庭湖的道路都被乱兵与流民卡断了,无论是官差还是百姓,都只能躲在湖外干着急,只有绕过洞庭湖经过长沙西侧的安城才能攻入。
只是安城距离襄阳路途遥远,张羡有信心先把安城打下来,彻底困死攸县的刘磐与黄忠。张羡郁闷的原因当然不会是这个,令张羡郁郁寡欢的是如今百姓对他们豪杰的态度。早在数年以前黄巾大乱的时候,只要站在赤贫如洗的百姓之间高喊一声“跟老子去抢官库!”肯定能拉起数万不耗费任何军饷的流民。这些流民虽然体质很差,也没经过什么正式训练,但跟人拼命的勇气却从来不缺。几次大的战斗下来,通过自然淘汰便能去芜存精,变成一伙令官军闻风丧胆的精锐。所以各路英豪们从来没为兵源问题担心过,即便偶尔战败,只要能逃出官兵的追杀,不出两年便可卷土重来。
可现在,张羡整合了十几家豪杰的力量,才勉强凑满了二十万喽啰。虽然对外号称四十万,实际上真正能上阵跟官兵拼命者只有十万出头,剩下得都是老弱病残,只能担负起装声势的任务。各位前来会盟的四郡官员都非常沮丧地抱怨,说现在人心似安,百姓们宁可饿着肚子地跑到地里去垦荒,也不肯跟着大当家们吃香喝辣。
若是只有一个刘表,张羡还有信心能控制得住民心,但现在又来了一个刘备。听说徐州历经战火还能让民心所向,他不能冒这个险。好在现在百姓还念着当年是自己这群人让他们填饱了肚子,自己的威信还算不错,可若是再过几年……张羡觉得自己恐怕真的就熬到头了。
而能不能尽快的攻占荆州,摇身一变成为荆州之主,别说张羡想不清楚,就是一直给他出谋划策的桓阶也不敢确定。
进入鄱阳郡后,张羡带领三路大军先攻破了防守空虚的巴陵。然后抢在官军赶来之前又占领了洞庭湖畔一个名字叫做巴丘的弹丸之地。
主动出击的首战大胜让联军士气大振,张羡、桓阶、龙伯高、赵范等人皆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预示着此番迎击官军无往不利。但在接下来的战术安排上,四位实力居首的大当家却起了冲突。龙伯高坚持三路兵马齐头并进,彼此相距二十里,以一个品字型彼此呼应。如果听闻哪一路人马与官军遭遇,其他两支立刻围上去,杀官军一个首尾不能相顾。如果官军消极避战,大伙便顺势打破鄱阳郡城,杀一下官府的威风,然后扬长而走,直逼襄阳。
“鄱阳郡城春忙后刚刚加高过,半个月之内很难拿下。而两支官军有了半个月的修整时间,足够恢复过元气来!”桓阶对龙伯高的意见不敢苟同。他读过书,自诩见识高人一筹,只是运气实在有些差,“大伙看,如今文聘带兵顺江而下,在巴陵处屯兵,我们若是继续北上,要知道荆州兵可不止这一支!到时候,若是正在江夏跟江东作战的刘备军断我退路,岂不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桓阶见众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所以我建议!”他用力将舆图铺开,一根手指按住右上角,“趁官军不能马上迎战的机会,留一路兵马在芜巴陵虚张声势,吸引两贼的注意力。其他两路向东西迂回,直扑安城,去稳定后方。西路……”他的手指快速向左一抹,“顺着阮水向西,去再次佯攻襄阳!这样一来必定会让他们手忙脚乱,将攸县的刘磐困住,只等援军到了一点点的剿杀。到了最后,他们兵力变少,则可以一鼓作气拿下荆州!”
即便不喜欢桓阶为人的桂阳太守赵范,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出了一条妙计。抢一票就走是他们这些人所长,在最熟悉的地界作战更能让自己的部下没有,而桓阶的计策,刚好将联军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至。
“桓先生好大的手笔!”张羡见众人脸上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大笑着夸赞,“既然如此,就依桓先生所言,必要有所斩获!”
而在巴陵的荆州军,却显然没有叛军想的那么粗暴,文聘并未抢先攻城收复巴陵,而是跟赶到的刘铭等人商议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