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日,太后举事。二十二日,兵败。
按捺不住的太后对上步步为营的皇帝,似乎胜负太明显了些。
当鲜血浸红了皇宫里的青砖,就像是天地间奏响的一首哀歌。太后站在侍卫从里,远望着对面的眯着眼睛的嘉灵帝。输了,输的太惨。堵上了自己的荣华,赌上了自己的家族,堵上了万千将士的命。
杨瑾瑜和安阳护送她狼狈逃离。杨安两人本就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早年就是她的心腹。
如今满腹经纶之人也只能如丧家之犬,夹尾而逃了。
然而更令太后悲哀的是,她一心想要推上位的长幸并未出现。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有很多人为他流血牺牲,他却杳无所踪。
直到皇帝赦免了俘虏的人,太后才明白长幸为何没出现。因为长幸始终是无意于皇位的,他与皇帝从来都不是敌人,而是父子。
京城忽然又飘起雪来,像是老天爷想要用洁白掩盖掉弥漫不散的血腥气。完整的六角的雪花,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摇摇晃晃地飘落下来。
香瑶站在厨房外,抬头望着天空上的一片片的白点,落到手心,冰凉一路顺着皮肤直达心底。香瑶无意识地笼了笼衣服,安静地站在檐下,任由雪花将她扑了一头一脸。
“香瑶姐,酒温好了。”厨房新来的小丫头有些面生,嘴却很甜,笑着把酒从炉子上取下来。
香瑶点点头,又细致地把酒装入食盒里,围上一圈儿棉布,密实地盖上食盒盖儿,提着往后院去了。
路上很安静。
其实从京城****的初始,四皇子府就再没热闹起来。皇城的危机一日日迫近,四皇子的身子一日日衰弱,眼看着就卧床不起,****病榻了。
江大夫……也走了。
这意味着什么,香瑶清楚地很。想到江大夫临走之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的神情,香瑶的眼泪就窜出来。
香瑶也不去擦,只是鼻子被风吹得通红,她时不时就吸吸鼻子,然后继续顶着风雪往前走。
府里的丫鬟们都不知道后院的花园里有一个小门,那门开的极隐秘,被花枝遮挡着,又覆盖着一层青苔,不细细地摩挲,连个缝隙也找不见。
香瑶吸了吸鼻子,把食盒挎在手臂上,两只手去掰小门。寻着了缝隙,轻轻一抠,那门就自动打开来。香瑶左右望了望,一低头便钻了过去。
门后是大片的竹林,也不知是什么道理,深冬的竹林,一片茵茵的翠绿。
香瑶见惯了也不觉得惊奇。
最初这里不过是一片乱石岗,几乎只有几处地方长草。是四皇子一点点儿地把竹子移植过来,久而久之,这乱石丛中,便真的长满了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