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哈吉尔大帝威武好战,努尔一世却温文尔雅。他喜爱美好的事物,今日曼卡斯的任何一种优雅艺术中,都可以寻找到他所留下的痕迹。经历惨痛的复辟战争,帝国能够在短期内迅速恢复,其中有皇母瓦斯缇.娜葛蒲勤政修缮的因素,也少不了努尔一世爱民教化的功劳。人们常常将西瑟利亚加入帝国视作罗摩一世的功劳。然而,相比于酒色无度的罗摩一世,有谁能否定他的父亲努尔一世所展现的人格魅力才是吸引西瑟利亚人的重要因素?努尔一世能接纳杀母仇人瓦斯缇.娜葛蒲,把还大量的金钱用在精美的歌曲上,帝国又怎么可能拒绝事事都利字当头的西瑟利亚呢?恐怕这才是西瑟利亚人当时真实的考虑罢!”
包括科诺在内,认为自己的利益某种程度上受到西瑟利亚伤害的米索美娅人会意地笑了起来。
拉枸纳.乌代尔又说:“最令我感动的,是努尔一世毫不恋栈权力的态度。在他感到自己有所衰老的征兆后,便主动寻找合适的子嗣登上帝位,自己则退居幕后。单是这一项,也是其他任何一位当权者无法做到的。罗摩一世虽然没有乃父的肚量,却有足够的自知之明。他先是依赖瓦斯缇.娜葛蒲,后又将朝政委托给有能的摄政及大臣。此父子两代,无疑是帝国经济、政治发展最为稳健的时期。”
瓦舒莎娜宗母细细揣摩着乌代尔摄政所说的话,连手上的甜果都忘了去咬。她索性放下果子,讨巧地说:“摄政大人您说得是很有道理,可我却一点都弄不明白其中隐藏的努尔一世与您及乌代尔家族的关系。唉!我也不瞎猜了,主动认输了事。这里有墨伊斯给我的十枚金币,五个归摄政您了,剩下五个我还能拿回家去。”
拉枸纳?乌代尔笑道:“我只是有感而发,所以说得有些玄妙了。宗母阁下今天赢了不少,我怎么忍心阻了你的财运呢?再说,往常向你这样的美女手里塞钱都来不及,要是你送钱给我,泄露到外面的话别人都会说我不厚道了。”
瓦舒莎娜宗母用手抚胸,作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些男宾的目光顿时集中到那高耸的峰峦上。
杜法拉总管问道:“摄政大人所谓的有感而发,是否因陛下这次用兵?”
乌代尔摄政也没掩饰。他叹息道:“陛下此次的决策,我的确曾再三反对。现如今,国库年入的一半花在了这场战事上,米索美娅的军队被征召,土地税、人头税也都加了两成。回想起来,萨玛什?尼森哈顿以及当今陛下都使用努尔作为帝号,可此两朝哪里有努尔一世时代的安定和富足呢?”
墨伊斯冷哼道:“听说西瑟利亚人倒是讨到了减收进出口税的好处。但凡打仗,发财的多半是追逐金钱的贸易掮客,吃亏的只是我们这些本份的农民和商人。”
这次晚宴的客人都是精心挑选的。他们对墨伊斯的抱怨,也都纷纷表示愤慨。
墨伊斯又问拉枸纳?乌代尔:“摄政大人,如果皇帝执意将战争继续下去,我们这些人可就真得撑不下去了。您是不是能给我们出个主意?”
拉枸纳?乌代尔王顾左右而言他。
“对了,墨伊斯,迦德拉?尼森哈顿皇子送给皇帝陛下的生日礼物,那颗罕见的大钻石,还真多亏了你的协助。”
墨伊斯微微颌首,谦逊地说:“摄政您太褒奖了,这对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倒是迦德拉皇子亲自到我的小店,让我在乡邻之间大大地露了一把脸呢!”
“你觉得迦德拉王子的人品个性如何?”
墨伊斯多精明的人!立刻就明白拉枸纳?乌代尔的心思。
“迦德拉王子相貌堂堂、谈吐优雅,令人一见便有亲近感。但真得与他交谈相处,听到他的真知灼见,却又让我顿生敬畏之意。我一个商人,不敢随意评价王子殿下们的人品个性。但就平易近人而言,迦德拉王子远远超过待人冷淡的皮亚斯王子;而图拉克虽然也走亲民路线,不过总缺了迦德拉王子的那份王者之气。”
乌代尔摄政顺着墨伊斯的话叹息道:“可惜迦德拉王子排行偏后,又有米索美娅的血统,否则一定会成为像努尔一世那样宽容爱民的明君。”
瓦舒莎娜宗母飘着媚眼说:“摄政大人,难道尼森哈顿皇室对米索美娅媳妇生下的孩子会有所偏见吗?他们的始祖纳伽斯(nagath)**师不就是米索美娅人嘛!”
“正因为这个典故,从哈吉尔一世起,皇室就有意疏远米索美娅的血脉。在皇族看来,阿蔢达尼亚的最佳,西瑟利亚的次之,接下来的才是米索美娅。”乌代尔摄政尖酸地说:“不过就当今皇帝对维查耶娜王妃及图拉克王子的宠爱看,似乎伊姬斯都爬到我们前面了。”
在座好几个是阿蔢达尼亚和米索美娅的混血儿,他们也接着乌代尔摄政的话头大肆抱怨帝国或家族对自己的不公。这只验证了人类是永不知道满足的一类生物的说法。
胡维什(huvish)主教悄悄问坐在自己左侧的嘉娜拉女士:“摄政大人是否有意支持迦德拉王子?鄙人觉得皇帝虽说宠爱维查耶娜王妃,但更多是年龄及亲密接触方面的。要说情感上,似乎温妮菲?索尔特略胜一筹。在若与下一代的图拉克王子相比,迦德拉王子的优势不知要大多少了。”
嘉娜拉笑道:“拿图拉克王子对比,岂不是在贬低我们的迦德拉王子了!?”
瓦舒莎娜宗母扫了主教一眼。她似乎自顾自地说:“无论哪位王子继承皇位,对我们图墨吐斯教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乌代尔摄政道:“我之前举努尔一世皇帝的例子的时候少说了一条——这位皇帝极少介入宗教信仰之间的纠纷。唯一一次,也是在秩序祭司团吞并图墨吐斯教教产的事件上。使帝国安定久治,除了贵族及皇帝的自我约束,断然少不了在信仰上的宽容对待。亡灵、阿葛赅血盟、沙漠里的非教化民固然是令帝国头痛的麻烦,但奥迪尼斯教势力的过度发展,才是会造成帝国颠覆的最大威胁。努尔一世正是敏锐地看到了这点,所以才以那个教产案为契机喝阻了秩序祭司团无须扩张的势头。现在的情形与当时何其类似?只是当今陛下与秩序祭司团的肯?亚玛(kenyama)团长私交甚笃,没什么效仿先祖的意愿。反观迦德拉王子,一直与奥迪尼斯教保持一定的距离。如果图墨吐斯教能在关键时刻明确立场,不难想象重情重义的迦德拉王子必然会投李相报的。”
饭吃到这环节上,拉枸纳?乌代尔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了。努尔五世太过强势,某种程度上对他这个摄政造成了很大影响,使他无法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而近在眼前的战事,也确实触及一些人的利益。拉枸纳?乌代尔希望拉拢米索美娅本地的势力,加上虽然渐渐没落却尚百足不僵的图墨吐斯教,在下一任皇帝的问题上做足文章。不过努尔五世迄今为止身体康健,在民间的声望也很高。现在考虑替代他的问题,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除非……,拉枸纳?乌代尔有些别人无法知晓的关于努尔五世的负面情报?
瓦舒莎娜宗母凑到乌代尔摄政耳边,低声道:“我会慎重考虑这个可能性的。”
拉枸纳?乌代尔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让我们为皇帝陛下的远征,也为迦德拉王子的未来,再干一杯!”
众人皆举起手中的美酒,响应乌代尔摄政的号召。
拉枸纳?乌代尔知道,一定会有人把今天宴会上传递的消息透露出去,也不排除某些谈话内容会传到努尔五世的耳朵里。不过,皇帝眼下没功夫把他这个摄政的牢骚话当真。而说者有意,听者却未必无心。应该会有不少人因为利益和对权力的**而聚集到他的身边罢!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才轮到除稗去杂的过程呢。最后一步嘛!就是如何把迦德拉王子这个傀儡的权力,转移到他乌代尔摄政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