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她第三次出行,一晃眼,三年都过去了,原本看着遥不可及的三年守孝,竟如弹指一挥间,原本那个眼闪泪光也要抱着妹妹毅然出走的小小少女,已长成如此端庄娴静的女子。
主仆上了马车,车轱转动,行驶在萧条灰雨中。
少顷,马车出了城门,凉风吹开马车帷布,打在李萼的脸颊上。
李萼望向车外,抬眸间看到城门上几根悬挂的绳索,绳索随风摇晃,上面暗褐点点,显然是陈存许久的血迹。
萧家人的血迹。
李萼永远忘不了,去年得知萧氏满门皆伏诛的那个冬日。
她大病了一场,醒来便音笑全无,连着三个月未能张口说出一个字,所有人都以为她傻了。
她没傻,但人确实也与死了无异。
尤其是后来得知萧家三子萧怀信,死于千里发配的路上。
生不如死。
*
仅仅半年过去,曾经如日中天的萧家,死的死,亡的亡,唯一代表他们家族存在过的痕迹,便是挂在城门上的沾血绳索,孤魂一样随风摇晃。
李萼看着那些绳索,眼底渐酸,将帷布放下,阖眼吸气,试图将心跳平稳下去。
车外的嘈杂却一声高过一声,有哭有叫,凄惨无比。
“外面是怎么了?”李萼问。
秋若开窗打探一番,回过头道:“回姑娘,是灾民,上半年南边闹旱灾,人便都跑到京城讨活路了,但朝廷不发话,谁也不敢让他们进来,。”
李萼皱眉,看向外面,不语。
自从萧氏满门伏诛以后,龙椅上那位原本还算贤明的君主便性情大变,不仅荒废朝政,还在宫中大肆修建亭台水榭,国库因此空虚,连赈灾的钱款都久久无法掏出,甚至因为发不出军饷,没钱打仗,他还同意外敌开出的条款,让做生意的蛮人可自由大周国境,这在过去是前所未有的。
“停车。”李萼忽然出声,声音清冷若碎玉,“就近买些吃的,分发给这些人。”
车子停下,秋若按吩咐照做,因带出来的人手不够,发放的便格外慢了些。李萼看着天色,担心误了时辰,便亲自下车发放,并不在乎身份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