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客套完毕,周氏便直腰抬脸,望了贺兰香一眼。
未料也就是这一张望,直接让周氏僵了脸色,双目直了过去。
贺兰香被看得稍为不自在,轻轻别开了眼去。
“嬷嬷?嬷嬷?”王朝云唤了两声,语气已带明显不悦,“我娘方才在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周氏这才回神,忙将目光从贺兰香脸上生生扯下,转而讪笑道:“怪奴婢没见过世面,活到这把岁数,还是头回见这般貌美的女郎,一时看呆了去,让夫人姑娘一并见笑了。”
郑文君发笑,代她向贺兰香赔不是,贺兰香自然没有较真的道理,一笑置之罢了。
傍晚,贺兰香出府,郑文君不方便为她送行,便让王朝云送她。二人一路无话,贺兰香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脾气,直至上马车要走了,方开口不冷不热的对王朝云道了声别。
连细辛都看出贺兰香与王朝云之间的微妙,上了马车便道:“主子,奴婢怎么觉得您与王三姑娘像是不大对付似的。”
贺兰香不以为然,淡漠平静地说:“她是琅琊王氏尊贵的嫡出小姐,自然看不上我,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我又不是个上赶着贴人家冷脸的,自然也不会巴结她,我和她能有什么好值得对付的。”
细辛见她说起来轻松,知她没往心里去,便也没再多问了。
*
王朝云送走贺兰香回到府中,没回北屋,而是去了浮光馆。
落日镀梧桐,翠竹随风动,洋洋洒洒满地流金浮动,是泼天富贵堆出的风雅。
王朝云步入房中,正见来回踱步的周氏,周氏一见了她,当即便要张口,瞥了眼她身后的丫鬟,又闭嘴。
王朝云将丫鬟支出,待等关门声落下,冷声道:“是她么。”
周氏打起退堂鼓,手往袖中一揣道:“这我怎么知道,一眨眼过了十几年,谁知晓那粉团似个娃娃日后能长什么样。”
王朝云皱眉,显然是在怪她草木皆兵。
周氏再度踱步起来,焦虑至极的样子,喃喃道:“也是古怪,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是一下子觉得不对劲,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就是心慌害怕,手脚都止不住哆嗦。”
就像小偷,偷了人家的宝贝换钱财,金盆洗手以为能重新做人了,但从那以后,看见带刀的便以为是官差,心头上的阴影一辈子也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