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青梧搜肠刮肚地找好词,夸奖他:“这曲子和你十分相称!”
张行简望着她,目光幽静若潺潺溪流,他微微笑了一下。
沈青梧觉得他笑得过于矜持,略微不满。她大部分时候喜欢他身上那种清贵雅致的别人学不来的气度,小部分时候,比如此时,她嫌弃他的矜持,骄傲。
人在她的床上,为何不放开一点?
沈青梧便更用力地夸他,快要将博容教过她的四字词语全都用尽。
“高山流水”“绕梁三日”,盖如此般。
她每说一次,张行简便唇翘一次,但他只是笑而不语,让沈青梧渐渐生气。
沈青梧:“我夸你,你总笑什么?你是不相信我的夸奖发自真心,还是你在嘲讽我?”
张行简慢悠悠:“嘲讽你。”
沈青梧性格与众不同,她很坚持地问:“为何嘲讽我?”
张行简:“我吹的明明是街坊间卖唱弹曲人都会吹的低俗小调,沈将军却夸我如何高雅,如何登大雅之堂……沈将军其实压根不知道我在吹什么,对不对?”
他笑话她:“你傻不傻?”
沈青梧怔住。
她说:“你怎会吹街坊间的俗气小曲?”
张行简反问:“我怎么就不会?”
张行简提醒她:“我不是你眼中高贵不可攀的人,我格外俗气。”
他句句提醒她,试图打破她对他的幻想。可其实连张行简自己,都不明白沈青梧对他执拗的很多瞬间源自哪里。
她触过他本心,连他也不知道。
沈青梧坐在张行简面前,想到自己曾见过他和乞丐坐在一起喝酒。他那时怡然自得,与寻常时候的清高若月下仙人的张行简确实不同。
月亮是很随便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