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原,鸡汤好了没?赵原?”
原本看着他做菜的赵原终于回了神,忙应了声,忙回头看了眼炉子上炖的鸡汤,伸手就去掀盖子,不想被烫的直甩手。忙掐住自个儿的耳垂,跳着脚道:“好了!”
“只要汤,一点油花都不要。等送上去后,舀一勺汤放进去就可以了!”
王九指取了水,净手交待着,这是最后一道菜了。厨房里便没他什么事,得好好的照顾女儿了。他揩了手,将胸前的布条解开,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将女儿抱在了怀中:“瑞雪,爹爹的小瑞雪厌了吧!爹爹这就带你出去玩。咱们去瞧花好不好?”
哭闹声暂时停了下来,还没一会子,小瑞雪又哭了起来。喘不上的呜咽着,小脸憋得红红地,好不可怜。
王九指略微交待了两句,抱着瑞雪就冲了出去。女儿现在的饭量是越来越大了,他总是往后门上跑也不是个事啊!
王九指刚走到后门的小角门那,就瞧见个穿油绿色棉绫比甲的妇人向外张望。他立即加快了脚程赶上前,将女儿交给迎上来的妇人后,忙转过身子。
“柳嫂子,又麻烦你了!”
柳嫂子抱着瑞雪哄了哄,背着风,坐在角门台阶上,解开衣襟。瑞雪在她怀里拱了拱,自己就找到了地方,大口大口的吸吮着。
柳嫂子和悦地看着瑞雪,笑着道:“瑞雪又长了。”
背着身子的王九指嘿嘿地笑了,唠嗑地道:“这丫头老早就开始闹了,越发能吃了。”他扰扰头,歉意地道,“你的奶水够吗?这丫头吃了,万一五姑娘……要不我给她喂米糊糊好了。”
柳嫂子拍着瑞雪道:“五姑娘吃的少,不碍事。若是她能肯吃米糊糊,你也不会找到我了。王大哥,多亏你,要不是你给我补身子,我哪里能给五姑娘做奶母子!”
她家男人刚死了。她一个人上面要照顾婆婆,下面拉扯大伯子遗留下来的两个孩子加上自己的两个孩子。或许是好心有好报,她瞧着吃不到奶的瑞雪可怜,想着自己才两个月大就死了的女儿,就喂了她两口,王九指便到江上打了两条鲫鱼做了汤让自己喝下去。
她原本就是想到大户人家做个奶母子,也好养活家里,可她常年积月劳作,加上吃不好,人是面黄肌瘦的,连奶水也不稠,对亏了他为自己补了半个月的身子,这才能到赵家做个奶母子。
王九指同样感激地道:“我还得多谢你。劳你每天还要跑来跑去的。早上听你说角门上的黄妈要两个下酒菜,我已经做好了,一会子就送去。”
“每次都要你破费,真是过意不去。你一个人带着瑞雪也不容易。”柳嫂子拍拍吃好奶的瑞雪,帮着她打奶嗝。赵家做奶母子,一年六两银子,外加四季衣裳各两套,也是厚道的了。偏她还有家里的一大帮子的人,打点角门上的婆子,就全部靠王九指一个人了。
“我好歹一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月钱,也不要买些什么,不碍事的!”
柳嫂子将衣裳重新穿好,把睡着了的瑞雪交还给王九指道:“我知道,你不过是为了瑞雪才在赵家做事的。终究还是要出去的,不存些钱……”
正说着,柳嫂子瞧着角门那闪过一个人影。
柳嫂子有些慌了神,忙跟王九指道别,掩了门就要离去。
王九指突然想起厨房的人说起过二太太很是严厉,忙叫道:“我听人说,二太太很是严厉,这些日子我就不来找你了!”
柳嫂子匆匆地答应着。
赵佑楣颠颠地跟在父亲身后,想着跟父亲说说话,他在外放任已经十二年了,父亲硬是不理会自己,难道中状元真那么重要?他也没觉得这同进士的名头没什么不好听,大哥是早自己一科的二甲头名,在翰林院呆了十多年了,还就是跟自己一样,都是个四品官。却是个没实权的衙门,哪里像自己,放任三年,过着神仙日子。
“老太爷,二太太说五姑娘的奶母子柳氏为人不老成,还偷偷的奶自个儿的孩子,说要打发出去!”
二太太就是赵佑楣的妻子,赵老太太几年前故去,小儿子去年中了榜眼,带着家眷去了京城,后院也就荒凉了。现在唯一待在赵老太爷跟前的孙女是赵老太爷的侄孙女,他那个侄媳妇难产而死,侄儿又在国子监读书,便寄养在他跟前。所以,后院管的也不是很严,这二太太既然回来了,也就暂时管了起来。
赵老太爷微微地挑了眉毛,疑惑地道:“柳氏?她不是没孩子么?”
那个管事的媳妇忙道:“奴婢不知道,只是二太太叫禀明老太爷。”
“哼!”赵老太爷没好气地道,“我还没死呢!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的!”他马上就冲着儿子发火道,“滚,马上给我滚!要当太太到你自个府上去!老朽这座破庙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
赵佑楣无缘无故地赵老太爷发作,自觉地媳妇多事,想来是在任上习惯了。他忙赔笑道:“儿子去处理这事好了,爹息怒!”
赵老太爷根本就不满他的说话,冷笑道:“这不是你的扬州知府府衙。别在老朽面前摆你的知府大人款!”
柳氏给王九指的女儿喂奶的事,他早就知道了,王九指也就是为了这个才留在自己家的。一个男人,为了给一个多月的女儿到处找奶喝,真是不容易。再说五丫头一个人吃不了那些奶,分一些给别人打什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