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幅笔锋简洁流畅的水墨画。
画布很大,能将整个妆台覆盖。
左下角是一排屋宇,院子里立着个衣袂飘飘的小人,左手绑着块布条,看起来像是受了伤。
画布的右上方却是战场。高头大马上身着盔甲举着长枪的将军与敌人战得正酣。
一丈宽的画布上。笔墨生辉,看似不经意的挥洒,却构成一整幅西北疆域的壮景。
崔翎看到了西北边塞的长河落日。
看到了草原的美丽宽阔和苍凉。
看到了两军对阵时肃杀的硝烟。抛头颅洒热血的决绝。
也看到金戈铁马,厮杀哀鸣,生死之间只隔开一线。
战争到底是什么,对崔翎来说,其实只有一个模糊而朦胧的想象。
她知道很残酷,会流血,也可能会死人。
但这一切,只建立在她前世在电视新闻或者电影纪录片里看到过的信息。
对她来说,很遥远。不真切。
就像杜嬷嬷告诉她,袁家二郎在五年前突厥之战中牺牲了,她也只是替二嫂感到惋惜。
没有亲身经历过,一切就只是想象。
她没有办法做到感同身受。
但现在,在袁五郎的画中,那遍地的残剑断矛。只用墨点来表现的尸骨和鲜血,却是那样生动而鲜明地向她阐述了战争的可怕。
她有些颤栗。
崔翎似乎能感觉到袁五郎的心意了。
这一次,他的画中没有威胁,没有警告,也没有恐吓。
她想。他应该只是看到她在去信中毫无保留地描述了她的日常生活,觉得有趣或者满意,所以投桃报李,也告诉她他的。
当然,崔翎万分羞愧也要承认,在袁五郎的高超流畅又凌厉的画技面前,她之前那些潦草歪扭的简笔画,不过只是小孩子的信手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