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勇恨恨地甩开门丁的手臂,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去。
“我呸!”门丁吐口唾沫,在地上溅起一丝尘土,嘴角露出嘲笑道,“还真拿自个当中堂老乡,眼睛都长脑袋后面去了!他娘地,不给爷面子,以后有你小兔崽子受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哐——哐——哐——”一支长长的队伍走向直隶衙门,众门丁和兵勇急忙打起精神。待队伍中那顶绿呢八抬大轿落定,银须鹤发、神采奕奕的李鸿章步出轿外,一双被沧桑风雪埋藏了的眼睛透出令人无法捉摸的神色。
“恭迎中堂大人回府!”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鹤立鸡群的李鸿章点点头,扫视全场一番,眉头微皱问道:“都起吧,李安今天未曾当值?”总管李全福急忙将原委述说,李鸿章向那名安排当值的门丁,目光如炬,那门丁将脑袋埋得紧紧,惶惶不安。
“好大的胆子。”李鸿章不咸不淡地说出这五个字。
那门丁忙跪倒在地,“中堂大人,小人着实交代了李安,不曾想过会遇到此事,还请大人——”还未说完,李全福已经命人将他拖了下去。
李鸿章道:“全福,以后的当值你必须亲自安排,这些个下人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
李全福额头冒出虚汗,诚惶诚恐地道:“是,小人以后一定照办。只是这丁大人目高于顶,打狗也得主人哪。大人——”
李鸿章摆摆手,李全福立刻闭上嘴。李鸿章道:“有些事少说,记住自己的本份。”
“是,大人。”
李鸿章阔步进入总督府,步履矫健,丝毫不出这个位高权重的当朝红人已年过花甲。迎面而来一名浓眉大眼的青年,正是其长子李经方。此时李经方年二十九,于光绪八年中举,捐银以外省知府补用,但他一直未到外省候补,留在李鸿章身边襄办外交事宜。虽说李经方是过继来的,但自幼聪颖好学,为人稳重踏实,深得李鸿章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