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粽叶上,水珠已经不见了,不过颜色依旧鲜艳。雪白的糯米从粽叶的缝隙间露出来,散发出清新的米香。袁慰亭苦笑道:“粽子啊……吃不上了。我的饭量最大,要是吃这种东西,一顿可以吃十几个,可是现在……不成了。外面都说我吃不上今年的粽子,现在,我看见它,也算是吃过了,这个说道,终归是给他破了。冠侯,我谢谢你,到现在了,还能顾全着我的体面。”
他挥挥手“你不用糊弄我,我虽然糊涂过,好在临了,脑子清醒了,真话假话,还听的出来。我袁家出仕之人,都逃不过这个大限,我原本想靠着称帝,把这一关冲过去,没想到,却正应了那句话,自取灭亡。”
袁慰亭咳嗽两声“我干了很多糊涂事,比如把元宵改做汤圆,现在想想,简直可笑。区区一个口彩,又哪能决定的了胜负。身为至尊,连个元宵都容不下,又怎么装的下天下。错了,我从一开始,就比不上拿皇,却还想要学习他,今天这个结果,是注定的。”
“姐夫,别想太多,先养病要紧。外面的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处理,总是可以挽回。”
袁慰亭费力的点点头“当然……只要我一死,就一切都好了。罪魁祸首是我,我一去,这天下就能安定。给你发电报,是金英的主意,我不支持。你在山东抵抗扶桑,功在社稷,民心所向。如果跟我这个国贼掺和到一起,被有心人利用,你的名声,会受损害。”
“名声?随他去吧。如果人连恩情都不念,那就不配做人,连人都不配做,又何谈名声二字?姐夫,我不出兵,不是要跟你闹什么意气,而是真的不能出。我一出兵,就连个退身余地都没了,连我都倒了,您说说,将来又靠谁保着养寿园?人心,不在我们这一边,打下去,也是没用的。可身为北洋一员,我从没忘过小站投军,也没忘过姐夫提携栽培之恩。人生在世,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京城我必须来,该见您,也得见。至于外间怎么说,我不在乎。”
袁慰亭喘了半天粗气,才道:“我半生戎马,识人无数,自负识人。可是临到最后,一个一个都叛了我,反倒是我用心提防的,才是忠良。我身边的忠臣,只有一男一女,江宁周氏,山东冠侯,只有你们两个,才是我的忠臣。余者,皆是逆贼,皆可杀之!”
过了片刻,他的目光渐渐变得亮起来,声音也渐渐变亮。“冠侯,你说一说,我待北洋众将如何?”
“天高地厚。若非姐夫知人善任,团体里一大半的人,绝不会走到今天的位置。以我为例,没有姐夫提携,现在能当个团长就是造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枪子之下。所以没姐夫,就没有团体里这些人。”
“那我的才干,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