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大胜之时,全城欢乐,辅国公承澜与已革贝勒承濂二人,却坐困愁城,面上毫无喜色。以堂堂亲贵身份,只分得了一个小店房的跨院,食水两缺,处境不问可知。承澜道:“今天去城楼观献俘,老佛爷只带了万岁,没带大阿哥,这……不是好兆头。”
“话是不错,可是这事……也真说不上怪谁。”承濂叹了口气“你说好好的,你府上的包衣,怎么就成了铁勒人的俘虏?现在外面有谎信,说洋兵找到老佛爷的车驾,就是你府上奴才给带的路,这消息要是坐实,咱们可怎么活?”
承澜极不服气地道:“这怎么能怪我?那奴才被洋人抓了,我也不知道啊。老佛爷在那辆车的消息,是大阿哥说的,我也是嘴快,谁知道那奴才敢告诉洋人?不过不管怎么说,咱也是亲宗,她还能因为这没凭没据的事,把咱处置了不成?我是不信这个邪。你别忘了,下面她是要去山西的,毓佐臣的差事,是咱保举的,到了山西,就到了咱自己的天下。有毓贤给咱关照着,老佛爷不会把咱们怎么样,咱们弟兄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不会出什么闪失。”
承濂不像他这么乐观,可是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想,只好长叹一口气,将头朝山墙上一靠“听天由命吧。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是想开了,舒坦一天算一天,只要大阿哥还在,她就不会把咱们太为难。若是大阿哥都废了,咱就算再怎么规矩,也落不了好。”
韩荣回到家里,听了自己夫人与女儿的话,眉头微微皱起来“这帮该死的洋鬼子,居然对亲贵宗室,也下毒手,当真是歹毒的很了。早晚有一天,要报了这个仇。庆官的身子骨怎么样了?”
他的独生子韩庆胆子小,路上听得枪炮声,已经受了惊吓。夜里哥萨克偷袭,枪声喊杀身声就在身边,把他吓的晕厥过去,醒来以后几次昏迷,情形很差。他夫人道:
“地方上,开始不怎么乐意派人来给看,可是进城献俘之后,却又重新选了大夫过来。用了针,下了药,倒是见好,可是郎中也说了,自己的手段有限,怕不能痊愈。”
福姐儿道:“阿玛,女儿听说,山东有个很有名的西医,叫屈庭桂,不知道他跟没跟来?如果他在的话,弟弟的病就不算什么。”
“屈庭桂?这人的名字我也听过,可惜,他不曾来。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这就得去递牌子,跟老佛爷那面奏。”
府衙后堂里,小德张被慈喜宣去,正讲着两日大战的过往。他是升平戏署出身,有深厚的演出功底,人也很机灵,说起战事来绘声绘色,如同先生说书,让慈喜与天佑帝都听了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