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卿道:“你是说这佛像有毛病?”她绕着佛像转转,见这佛像高大异常,泥塑金身,几可与车厢等高,挪进来时,不知废了多少气力。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出问题所在。
赵冠侯笑道:“这佛像的问题是,太新。如果是家里供的佛像,日久天长,烟火熏烤,绝对没有这么新法。如果是新请的佛像,那何必从津门请,难道山东便无寺庙?我看,这佛像的问题不小。”
他素来不敬鬼神,对于佛像也无任何敬畏之心,寻了个锤子一锤下去,就将弥勒佛像的肚腹砸碎,金泥四散,烟雾升腾。等到烟尘散尽,就传来毓卿的一声惊呼!“丰禄这个奴才,这是多少钱!”
肚腹砸开,露出里面的玄机,在佛像肚里码放着一排排的金条,金光闪烁,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而在金条之外,另有成捆的钞票,既有阿尔比昂洋镑,还有一些是普鲁士马克。还有一些则是铸造成条状的白银,以及一部分大金发行的官钱票。
这种钱票与金洋是一比一的比率,在民间购买力略有下降,但二比一还是可以换的。单是钱票,就是厚厚的几大叠,加上金子、外币,这要折合成白银,就是一笔极惊人的巨款。最后,还在金条后面,发现了十几件珠宝,无一不是光彩夺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赵冠侯估摸了一下价值“这些如果都折算成现银,大概不下五十万数。丰制台倒是大手笔,一下就挪了五十万两。这么大的数字,肯定不是他的宦囊,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应该是北洋的兵费,加上海关的关余。”
“他敢挪用兵费军饷,活腻了?”
“那倒不是这么说法,飞虎团要粮饷,要军械,为什么有求必应?便是因为上至制军,下到经手粮台,人人都有油水可捞。飞虎团认为丰禄愚而可欺,焉知丰禄对他们,不是同样看法?在以往,他也不敢贪墨这么多公帑,可是飞虎团这些人经手的事,无不是一团烂帐,无从查究。只要他到时候把这些使费推到飞虎团头上,从端、庄两王以降,无一人可以查的清楚。这笔钱就成了无头公案,归他自己使用了。”
赵冠侯拎起两根金条,在手上轻轻一碰“把这么多银子换成黄金、外币,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津门大小金店的金子,怕是被他换了大半。洋人的钞票,这佛像也是铸好了专为藏钱,我估计着是有机关,可以确保取出钱后,佛像复原,外人看不出端倪。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不方便弄走而已。这回他自己走不了,先让女儿到山东,等下了车,把这佛像往车上一放,两三代人的开销就够了。”
毓卿气的粉面泛红“想的美,我这就去把他找来,给他个好看。”
赵冠侯拉住她“你去找他,有意义么?你又不是御史言官,他贪墨多少公帑与你何干?拿回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毓卿头脑反应快,立刻便明白过来“你是想着……黑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