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哀告声,由小渐渐变大,逐渐在整个车站弥漫开来。下跪的、磕头的越来越多,灾荒年月典妻卖子,尚且要一口袋干粮,这时却是不要分文,只求能带上车,求个活命的机会。
一些新军的家属被求的心软,不忍心推开那硬塞到自己手里的脏手,犹豫着“我们的口粮也不富裕……”可是依旧拉着人向前走。不过他们每当收下一个人,就会有几十双手伸过来,求他们多带走几个。
邹秀荣心善,一口气带了近五十个男孩女孩,连老弱妇孺竟是过了百。如果她不是赵冠侯的二嫂,多半就要被士兵拦下来,自己都上不去车。饶是如此,被扔下的人还是很多。
那些被自己的家人硬塞到陌生人手里的男孩女孩或是大姑娘,没几个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人。一边走,一边回头喊着爹或者娘。而他们的家人,却拼命的挥着手,以近似于呵斥的口吻斥责着
“别回头!快点走,快点上车去!快走,别磨蹭!”
毓卿的眼睛有些发红,拽了拽赵冠侯的衣服,后者却摇摇头“慈不掌兵,这个时候心一软,事情就没法做了。一趟车终究拉不开这么多人,就算加上丰禄给咱挂的那几节车皮,也没什么用。再说你也懂得这里的关系,他拨下这几节车皮,里面必然有一节是装他私人的东西,那些家眷得占一节专车,不能占。”
“凭什么不能!”毓卿一咬牙“这个主我做了,这节车厢里上人。他的家眷,跟新军家眷一样,按男女分乘车厢,与人混坐。把她的家小,跟新军官眷家小同车也算不辱没他喜塔腊氏的身份,看他还有什么话说。他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找我,我候着。他那些大行李,放到煤车上去,腾出来的地方装人,现在能多走一个是一个。仗一打起来,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还能活下来。”
简森夫人则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现在需要考虑食物……他们人数严重超标,列车的伙食供应很困难,看来我囤积的粮食,要低价卖出一部分了。”
一阵马蹄声传来,一标马队赶了过来,看服色正是武卫前军的人马,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生的相貌极是英武,头上带着一顶亮蓝顶戴,是个三品武将。在他旁边正是与赵冠侯相熟的总督衙门材官高升。
他们这一队骑兵正中,则是几辆马车,车帘放的死死的,外人看不到里头。百姓见到他们打的是总督衙门的大旗,吓的连哭都顾不上,忙往左右躲避,这队骑兵直冲到队前,为首者翻身下马,朝赵冠侯请了个安“卑职武卫前军任升,给赵大人请安了。”
“原来是任大人到了,免礼,咱都是吃皇粮的,彼此别那么客气。你们这是?”
“车上是制军老爷家五位小姐,还有三姑爷一家人家,听说今天大家都提前上车,制军就把他们送来了。请赵大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