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接着说道:“孙继皋大怒:母犬无礼!”
“娼妓说道:我若是母犬,诸位就是公狗,我若不是母犬,诸位就是公侯了。”
娼妓这里用了一个典故,沐猴而冠,说猴子戴上人的冠带,就成了人的模样。
侯,猴,公侯,公猴,这就是在玩谐音梗,但是把这孙继皋给骂的体无完肤,他们是去狎妓的,狎的是母犬,那孙继皋岂不是公狗?既然不是公狗,那就是沐猴而冠。
朱翊钧直接就乐了,摇头说道:“这总归是段子了,齐雅秀是服侍人的,怎么能如此骂自己恩客呢?”
“还真不是段子,因为发生在燕兴楼,这燕兴楼到底是皇庄,这齐雅秀骂人之后,嬷嬷寻人找徐爵平事,徐爵把人送到了永升毛呢厂去了。”冯保俯首说道。
这些个娼妓都是在下九流里打混,过往是决计不敢这么骂的,但是现在敢了,骂了孙继皋顶多被送到毛呢厂去,活的虽然看似不如过去那么体面,但是生活却安稳的多。
“这孙继皋,走到哪里都挨骂。”朱翊钧这才摇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陛下,宫里三月份要打开暗沟进行清淤。”冯保汇报了下宫里的工作,清淤,皇宫每年要在春夏秋三季打开暗沟排水,嘉靖年间东华门到西华门的金水河,积水深三尺有余,实在是雨下的太大。
道爷闻讯,也只是让内官打开了暗沟再次清淤,防止大雨内涝之事,也并没有下旨杀人九族。
“嗯。”朱翊钧准了,不是什么大事,下大雨积水,那不是常有的事儿?永乐年间营造皇宫的工匠,并没有在暗沟里下埋下油纸包。
“这次主考官还没送来进士名录吗?”朱翊钧有些疑惑的问道。
按照日子来说,这名录今日就该送来了,皇帝朱批后,就会张榜,格物院院长朱载堉,已经把算学卷子给批了出来,就等着会试确定了名单,就张榜公告算学成绩。
“得明日了。”冯保俯首说道:“多考了一科,这批卷就延后了一日。”
“确实是,朕加的附加卷,那就明日吧。”朱翊钧摆了摆手,继续研究自己的橡胶树的种植和点橡胶了。
这玩意儿是十分有趣的,橡胶树原产自巴西,船长安东尼奥把这东西当成观赏性的植物,送了不少种子过来,可是北衙不能种植,大明能种橡胶树的只有海南和广东。
当然还有名义上归属于大明南洋诸国。
次日清晨,朱翊钧见到了久违的次辅吕调阳,吕调阳和申时行是这次的主考官,会试中式的进士名单,终于确定好了。
状元郎是焦竑,这个名字一出现,朱翊钧长松了口气,大明的状元郎四处挨骂也不是个事儿,焦竑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只有他骂别人的份儿。
而张嗣文、和王谦也在进士名录之中,朱翊钧看完之后,发现了顾宪成也在,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拿起了朱笔,把顾宪成的名字划去说道:“朕不喜欢此人,不让他中式,先生,朕可以这么做吗?”
“当然可以。”张居正俯首说道。
科举又叫恩科,这玩意儿还不是随陛下心意?再说,划掉一个人而已,按照君师一体的基本逻辑,陛下把这个名单全部打回去重考也没关系。
洪武年间,南北榜案爆发后,太祖高皇帝下旨重新考,那还不是重新考了一次?
陛下只是划去某个不喜欢的人而已,这历朝历代都不少见。
陛下不喜欢顾宪成是意料之中的事儿,那个家伙在燕兴楼口出狂言,还被陛下给听到了,陛下还亲自去反驳,因为陛下结识了状元郎焦竑。
朱翊钧也不打算调整名次,焦竑既然是会试第一,那殿试只要不出什么问题,仍是第一,谁让朱翊钧喜欢这个口出狂言,四处骂贱儒的学子呢?
至于顾宪成,那就抱歉了,在这个地方被划掉名字,只能下次再来了,如果没人告诉顾宪成,顾宪成会参考三次,而后彻底失去进士资格。
再说了,陛下您都划完了再问,这是在问辅臣的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