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一笑,拍了陆绩的肩膀两下,然后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沉思了片刻,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神色中已经没有一丝玩笑的成份,而是非常严肃:“陆公,你们都是成年人,婚姻大事,相信你们都不会当儿戏。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再去问问她是怎么想的,如果你们确实没有误会,情投意合,那我就请太后
主婚,把这件喜事尽快办了,如果不是,那也趁早挑明,免得误会。”
“这正是臣想向大王请求的。”陆绩施了一礼,诚恳的说道。
“好,这是家事,先放到一边。”孙绍严肃的说道:“我们再说说公事。陆公,你郑重的考虑一下然后再对我说,你有没有信心做好御史大夫这个职位?”
陆绩皱起了眉头,他的眼神忽然之间变得很严肃,盯着孙绍的眼睛眨了不眨。孙绍静静的看着他,眼神平静而镇定,看不出有一丝的躲闪,显然他提出这个问题是深思熟虑的。
陆绩沉思了半晌,最后说道:“大王,臣……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为何?”陆绩话音未落,孙绍就追问道。
“大王……”陆绩深吸了一口气,白皙的脸皮忽然有些发红,他猛的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孙绍:“大王,那些人太贪婪了,太无耻了,他们从来就没有知足的时候,你给他们再多的好处,他们也不会满足。大王,这才两年多时间,我御史大夫府就存了厚厚的几箱子卷宗啊。他们……他们胆子太大了,只要有钱,什么都敢卖啊,什么钱都敢要啊。”
“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孙绍却没有一丝紧张的神情,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眼光冷冽而严肃:“两次年终审计,你给我的报告里从来没有露出哪怕一丝口风,这是为什么?”
“臣……”陆绩看着孙绍,忽然伏倒在地,连叩了两个头,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臣怕一时不慎,破坏了眼前这大好的局面,他们虽然贪心不足,可是还算在我能控制的范围以内,臣想把这些危机化解于无形之中,可是,大王,臣惭愧,臣虽然精研易经,可是却无法做到举重若轻。臣……臣夙夜以兴,愧对大王的信任啊。”
“你是怕把这些脓包捅破了,污烂了一片?”孙绍扶起陆绩,仍然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大王一直在征伐,臣怕行事太急,乱了大王的计划。大王,臣不支持大王此时征伐,也正是出于这个担心。讨伐扶南国,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如果钱唐有乱,大王岂不成了无根之木?”
“陆公,你的心是好的,可是,你又担心太过了。”孙绍淡淡一笑:“些许逐利之人,就能撼动我越国的根基?治病救人,惩前毖后,宜早不宜迟。你越是瞻前顾后,越是容易滋生事端,稳定重于一切,可是,如果里面已经烂了,仅仅让外面一层皮看起来很光鲜就能掩盖事情的本质吗?粉饰太平,是心虚的表现,陆公,经学与世事之间,差距可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