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去了芈茵住处,果然见芈茵已经哭了一场,此时正在打水净面,便拣了几句话来劝慰。
芈茵犹自气愤,道:“哼,巧言令色,鲜矣仁!什么女师,根本便是个奉迎小人,八公主做什么都是典范,八公主做什么都是增一分嫌过减一分不及,你我就是那给八公主垫底的……”
芈月微笑道:“七阿姊,八阿姊这些年来是照应我们不少。她是嫡公主,生来命好,我们怎么能跟她比?这些话不是当初你告诉我的吗?”
芈茵一怔,见芈月拿她自己的话来顶她,心中也有些心虚,只提高了声音道:“八妹妹自然是好的,她也从来不会待我们有什么区别。我只恨那个谄媚的……”
芈月劝道:“细想来,女师说得虽然过了些,但多少还是占住些理的。”
芈茵怒道:“占什么理?简直是羞辱!她怎么敢拿我比作郑声卫乐?”
郑卫之国,民风奔放,常有男女以歌舞之声相和相邀,席天幕地而交欢。所谓郑声卫乐,便是指这些不能为君子所好的、雅乐之外的音乐。当日曾经被鲁国的孔子严厉地批评过,他的门人又多,徒子徒孙遍天下,这样的点评,自然是天下皆知。
虽然此时礼崩乐坏,郑声卫乐也不似当初那般让“君子”们一听就避之不及,然则芈茵毕竟是个心气极高的少女,她苦心练习舞蹈,满心期望压众人一头,不想却得了这么一个评价,岂不气恼万分。
屈氏急道:“七公主,依我看,您的姿态端正无比,如何能说是郑声卫乐……”
芈月却是满不在乎地道:“便是郑声卫乐,那又如何?如今连鲁国都没有了,谁还把孔子那一套当标准呢?再说我楚国本是蛮夷,谁在乎这些了?”
芈茵听到她这样的话,不知怎的,原本内心积郁的一股气倒渐渐平了,横了芈月一眼,道:“哼,你这解释……”
若是像屈氏那般努力地说她跳得很正经,毕竟有女师这一评语在,她如何能够平静处之?越是解释,她越是不忿。偏芈月满不在乎,她这一肚子的气,倒泄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