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并没注意到孙不周的异状,开始絮叨她丈夫起来。
孙不周立刻大口大口地呼吸,然后使劲地摇头使自己清醒起来,看来自己又试图用代偿的想象来对病人进行治疗。在以往,病人来了,出于治疗的需要,有时候孙不周在心里自我催眠,把自己想象成病人,这样对方所说的才能形成切肤之疼,有了这般清晰真确的感受后孙不周才好对症下药。
很晕,自己怎么会这样联想,这太不好了,孙不周迅速明白自己要在这种代偿心理沟通。妇人的絮叨声终于从模糊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妇人的回忆是甜蜜美好,充满了生活的一点一滴,特别集中两个人在美国的时光。黄永明在美国读博士然后留下来做研究,妇人做陪读。两个人感情非常好,艰难的时光,好的时光两个人都一起度过。说到这的时候,妇人已泪流满面。孙不周没有打断妇人而是任由她说下去。
妇人接着说,丈夫学成归国,成功地应聘到副校长之职,那一时刻,他达到事业的顶峰,那一刻也被所有的亲戚朋友所羡慕。妇人抽抽搭搭不停,说她丈夫不可能在一起都如愿的情况下突然跳楼自杀。
一定是有人害他!
那个副校长职位,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它!丈夫上去了就遭人嫉恨,对,一定是这样的!说到这,妇人的面孔有些扭曲,并挥舞着拳头。但她的拳头不是捏紧的,她显然不知道如何表达力量与愤怒的形式。这一个细节透露出她只是个软弱的妇人而已。
“黄太太,你的遭遇我个人表示非常同情,但是,人的一生有时候就需要面临这样的时刻。我想,你的丈夫在天上看着你,他不希望你这样!”孙不周的语气很真诚。
“他在天上?”妇人喃喃道。
孙不周确定的点头:“是的!”
妇人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孙不周心中暗道,在不在天上他可管不着,而且按照黄永明从前来访的情况来看,他似乎也谈不上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虽然他看起来够勤奋和努力。
孙不周继续说道:“死亡其实另一个开始,而且死亡往往洗清一个人的罪孽,当然,黄太太你不要误会,我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这样一个结束,我想现在黄先生应该以一种更轻松自在的形式存在,但是,黄太太,您的过度伤悲,也许会影响到他。”
“对,你说的对,孙医生!”妇人说话流畅起来。
孙不周微微一笑道:“我不是什么孙医生,我只是你的一朋友。”
“是的,朋友。我知道,我丈夫来找过你的,”说到这,妇人顿了一下,眼泪又汹涌而出,有些哽咽道:“我在整理他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他的一张单子,他来你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