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官随着众人奔上城墙,手扶墙垛,目光死死地盯着一个个攀绳而下的甲士们,胸口剧烈地起伏,呼吸声越来越粗重,额头上青筋迸跳着,跺了跺脚,随手抓过一人,把令旗往他手里一塞:“未得帅令开门者斩!听懂了么?大帅问起,就说俺杀贼去啦!”话音刚落,张嘴用牙齿咬住刀背,一把推开一个家伙,抓住绳索纵身一跃消失在城头……
“接过”令旗的是个老铜匠。忙活了一下午,刚刚伸直腰喘匀几口气,稀里糊涂地发现自己手里多了杆小红旗,胆战心惊地喊道:“军爷!你说啥哩?斩谁哩?小老儿可不敢杀人哩、小老儿莫有刀哩……”
可惜,没人搭理他。
落日余晖中,只见城墙上一个佝偻的身影挥舞着一面小小的三角旗,孤零零地游走在东倒西歪扶着墙垛伸头张望的百姓中。
随着两侧城墙上一条条缒满人的绳索,城门前几个小小的掩护营垒,营门洞开,疲劳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甲士们蜂拥而出!
没有队形、没有指挥、没有战术!
只有呐喊、只有怒火,只有刀锋和枪刃上的寒光!
撤退中的敌人早已疲惫不堪,听到异响回首望去,一群凶神恶煞已经在身后杀气腾腾追了上来!
更远处的城墙上,垂下无数条绳索,密密麻麻的挂满了人,他们竟对城前的尸体不屑一顾,没有人俯身去割首级,一落地就挥舞着刀枪嗷嗷叫着向自己扑来……
心胆俱裂!
将领们再也控制不住部曲,所有方向的部队先后发生崩溃。
局面彻底失控了。
无论攻守双方,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把握战场态势,一切都乱了套,各级指挥系统完全瘫痪,战斗态势不可逆地滑向自行发展。
人喊马嘶,兵败如山倒。
所有方向的撤退都变成崩溃,一发不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