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哀呼声中,不知是哪一个人率先扔掉武器、不知是哪一个人第一个脱队狂奔,集结中的军阵瞬间瓦解、崩溃了!
军官们扯破了喉咙,再也没办法约束部下,转身去阻止下一个溃兵的时候,刚刚拉住的那一个已经又跑出好远……
庐州府其他方向的城墙上几乎足足休息了一个下午的战兵们事先已经接到不必理会烟花信号、固守四墙的命令。
先是高兴。
渐渐地,军汉们开始躁动起来:昨晚喝了半个通宵,牛皮吹上了天。今天光动嘴了,英雄般的享受着大姑娘小媳妇们端来的茶汤,在崇拜的目光下挺胸腆肚地指挥她们的父兄扔了两个时辰的石头,泼了两个时辰的粪汁,然后……就他娘的赢了?
大帅带人追击贼人去了,难道咱爷们就杵在墙上干瞪眼看着?!仗打成这个样子,以后提起这场大捷,别人问起斩获,咋回答?俺就在墙上看着,别说沾血了,刀都没拔出来。首级功是贼人跑了以后缒墙下去割被百姓砸死的现成的?
还有脸见人么!
军汉们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胸膛起伏得越来越剧烈,他们沉默着,但有一团团火焰,在所有人肺腑间酝酿着、燃烧着:快一个月了,一直被贼人压着打、前日还挑了战友的首级耀武扬威?然后仅仅一个下午就被百姓们揍得夹着尾巴逃掉?天底下有这般便宜的事么?!求战的欲&火,煎熬得整个人仿佛都要炸裂开来。战意在每个人的内心四处舔舐试探:只要打开一个小小的缺口,满腔的热火便要喷薄而出!
一个涨紫了脸膛的把总低吼一句:“大帅的亲兵营厉害,咱们好歹也算主力营啊!难道就他娘的是吃素的?”
军汉们血液里原始的兽性被这声低吼激发出来,心里的缺口,瞬间被冲破了!
“不行!”
“杀他娘的!”
满头冷汗脸色惨白的城门官望着冲下来的兵士们,刷的一声抽出腰刀横在身前:“‘未得军令擅开城门者虽胜亦斩!’兄弟们,求求你们,别难为俺——俺他娘的也想冲出去杀他娘的啊!”
废话!谁不想?
好吧,不难为你了,不是有准备割首级的绳子么!兵卒们再次沿着马道奔回墙上。
一条条绳索从城墙上抛下来,北面、东面、南面,每一段城墙都有甲士缒城而下,每一股绳索都缀满了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便向敌人追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