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又对法正笑道:“子翼说刘益州派许文休到南郑来谈,不知这个许文休是何等样人?孝直在益州多年,对他可熟悉?”
法正笑道:“许文休我岂能不熟悉,他是汝南许家的人,和他的堂弟许子将并称许家二龙,不过这二龙却不相和,当年许子将为汝南功曹,硬是不让他出仕,直到后来换了个太守,许文休才得到出仕的机会。中平六年董卓乱政,许文休为尚书郎,和吏部尚书汉阳周珌一起提拔了诸多名士为州郡,后来这些人起兵反董,周珌被杀,许文休怕被牵连,逃出长安,随后一直在扬州、交州一带奔波,前些年才到了益州,做过几天巴郡、广汉太守。不过此人虽有大名,却没有多少实才,不是一方之才,也就是在刘益州手下能够混口饭吃。”
曹冲笑了,听法正讲了一通许靖的往事,不免有些笑道,他对许靖这个人没什么太多的印象,一时也说不上好坏,不过听法正这么说,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实才,却有大名,自己对他还是要笼络一二的。他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问道:“著《说文解字》的许叔重也是汝南人,莫非和许靖是同宗?”
法正点点头笑道:“将军说得正是,他们原本是一宗,不过许文休和五经无双许叔重比起来,那可就真差得远了。”
庞统说道:“将军,许文休虽然没有什么大才,可他的名声太大,又以品藻人物称世,将军如果能笼络好他,对提高将军的声望大有好处。”
曹冲笑了笑,不置可否。他知道这个世道名声很重要,要不然当年老爹曹操也不会用刀逼着许子将给他一个评语,而自己到关中一行,钟繇对他的评价也让他声名雀起,这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可他同时也在想,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用刻意去讨好许靖来获得什么好名声,当然也不用故意摆清高去得罪这个许靖,一切顺其自然罢了。
他对许靖不太感冒,许靖对他对很看重。一见到曹冲,许请就激动不已,老泪纵横,上前拜见道:“许靖多年前蒙丞相大人相召,一直盼着有一天能回故土,再见汉家威严,没想到今天才能见到将军,实在是天意弄人。”
曹冲有些不解,怎么多年前老爹就征召过他吗,那他为什么这么久也没回中原?他请许靖坐下细细说来。许靖抹了把老泪,抽咽了半天,才将原委说了出来。原来当年他和陈国袁徽一起寄寓交州,关系很好,后来袁徽到司空府任职,向尚书令荀彧推荐许靖,于是曹操派到交州的使者张翔去联系许靖,请他回中原。哪知道张翔贪图许靖的大名,希望他出任他的僚属,给他长面子。许靖当然不愿意,所以没有跟着张翔一起回中原,只是托张翔给曹操带了一封信,后来听说张翔恼他不从,将他的书信全部扔了,害得他在交州傻等,一下没有等到朝庭的征辟,再后来受刘璋相邀到益州避难,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回中原,从中平六年逃难开始算起,他离家已经近二十年了,如今年过六旬,也不知道一旦闭眼能不能有机会葬回祖坟,如今受刘璋委派来和曹冲谈判,算是有机会回故土了,怎么不让他激动不已。
曹冲默然,看着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免有些感慨。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故土难离,要不是战乱,谁愿意老死他乡。
“先生不必悲伤,如今中原平定,先生随时可以回家了。”曹冲一面让人送上茶,一面笑着安慰道。
“这都是丞相大人的丰功伟业,我等流离之人感激不尽。”许靖擤了擤鼻子,用手帕擦了把清鼻涕,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许靖一时激动,失态了,还请将军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