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笑道:“据我推断,张羡要完了。”
刘表精神一振,“誉之攻下了长沙吗?”
刘备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文聘大破武陵,黄旭阻敌成功,犬子不负使命同磐公子攻下湘潭。叛军自掘坟墓,大军被洪水淹没,龙伯高被太史子义攻破,张羡已孤立无援。他还在坚持,但是那些手下,因为里无粮草,外无救兵,却再也没有了斗志。我昨夜才收到那边的密函,张羡手下的人已谋划退路,密谋想要献城投降,誉之急告我们,还请州牧大人定夺。”
刘表双眸寒光闪现,恨声道:“张羡众叛亲离,也有今日!彭城侯何须禀告,若有机会,斩了张羡就好!”
刘备顿了一顿,又道:“誉之或许还却少历练,他觉得,若有擒得张羡的可能,当解回襄阳更好。想荆南四郡毕竟地域不小,还有叛匪尚未投降,州牧大人你若是能善待之,说不准对收复这四郡有些效果。”
刘表冷笑着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想张羡和我等对抗多时,害我等损失不小,若不杀他,何以平民愤?当初我劝降江虎,收复陈生,都因为形势尚未明朗,尚需招安余众,尚且不听我指挥。张羡为乱这久,属于悍匪,再说他兵士已尽,援助已无,这时候我等若是纳降,让我军的一番辛苦,情何以堪?以后若再有盗匪,坚持到最后才投降,我们又如何处置?”
刘备虽还有些不认可,却也缓缓点头,“州牧大人分析的也很有道理。眼下已不需怀柔手段,当杀一儆百,以雷霆手段震慑余盗,让他们绝了幻想。可若杀了张羡,荆南四郡的叛匪又如何处置?”
刘表沉吟道:“我知道如今不好过多杀戮,只诛首恶就好,我既然已对张羡下了死令。这人便跟其他叛匪不同情况,不同对待,刘皇叔尽管放心,这些叛匪虽狡猾多端,但亦能明白轻重。若能杀了张羡,这些人必降!只要这些人到了襄阳,随便怎么收拾他,都是随意的事情。”
刘备感受到刘表心底的那丝狠戾,突然明白刘铭为何常常说他少了些什么,犹豫片刻后应道:“好,既然如此,我即刻传令誉之,不必再留张羡的性命!”
月黑风高,张羡无心睡眠,其实在听到湘水暴涨,冲垮湘潭主力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荆南叛军支撑不了多久了。
文聘率荆州军进攻武陵,黄旭带兵仍旧在拖住杨龄的兵马,这对长沙本来该是个好消息。然而好消息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瞬间武陵告破,杨龄也龟缩起来,眼看已经撑不了太久。张羡人在床榻,一时间长吁短叹。
本来荆南叛军已有办法反攻刘备军,他甚至已经派出使者和江东联系,准备将刘铭等人团团包围,可江东军在他起事之前还都答应的好好地,甚至已经跟刘备军在江夏交战,然而等他起事却连个屁都不放了。江东军一撤,张羡支撑不住,被太史慈、黄忠两路夹击,数战皆败,只能退出长沙郡数城之地,回缩中心,坚守长沙。
长沙粮草虽足,眼下却是孤城一座,再没有希望,他们数万大军在这里,还能守上多久?
房门响了几下,张羡沉声喝道:“是谁?”
“爹,是我。”张怿的声音有些急躁。
张羡下床推门,点亮油灯,不解问,“怿儿,你找我何事?”
张怿焦急道:“爹,周挺要造反。”
张羡双眉一紧,“真的?”
“当然是真地。”张怿低声道;“其实当初刘铭军刚来的时候,他就有反意,和几个偏将密谋议事。可后来事情有变,我们初战告捷,又有桓阶献策,他们也就歇了。可我总是放心不下,安排人手在周挺身边,我们自从退守长沙后,周挺就加紧了行动。据我地消息,他明日晚就要开城迎太史慈进来。”
张羡眼皮忍不住地跳,神色又是悲哀,又是疲惫。
“爹……你倒是说句话呀。”张怿急道。
张羡咬牙道:“非我心腹,其心必异,还能说什么?”
张怿已经明白过来,做了个斩地手势,张羡点点头,眼中抹过一丝狠色。他若不狠,他就得不到今日地地位,虽是穷途末路,可他还是要搞个鱼死网破。
背叛。不可宽恕!
“都有哪几个人?”张羡问道。
张怿低声回了几个人名,张羡皱下眉头,良久无语。他身边的将领已经不多,多和太史慈、黄忠交手的时候,已然殒命。听儿子说了这几个人名,可推知剩下的人手,已有很多离心。
“何时动手?”张怿见父亲不语,只怕父亲动摇。
张羡毕竟老谋深算,马上做了决定,“迟则生变,就在今晚。”
“孩儿去找人手将这杂碎砍个十段八段。”张怿精神一振。
“等等。”张羡一摆手,沉吟道:“那样的话,只怕会引起军心不稳。不如你找几十个信的着的兄弟埋伏在堂下。我叫众将领来议事,以讨论出路为借口,然后当众揭发他们几个的恶行,这样杀了他们,也不会让众人不满。”
“还是爹想的周到,我马上去找。”
张羡等儿子离去,这才缓缓坐下来,烛火明灭,照着阴晴不定的脸,有种惊心的冷。
不需很久,张怿已回转,示意爹爹一切准备妥当,张羡到了议事大堂。见手下已陆续赶到,有的还是衣衫不整。周挺、李才、薛鼎、宋平、张岭五人却是身着正装,头发丝都不乱一根,脸上的表情,微有些紧张。
这五人,都是张怿说的名字。他们五人,看起来已同进同退,张羡一眼望过去,已明白究竟。这五人,显然早有准备!
压住怒火,张羡开门见山道:“今日找你们前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有将领杨练问,“将军,不知何事?”
张羡目光一扫,议事厅已寂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