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孙立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而是三十八师的师长!
高吉人迅速低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仔细点!”
“是!”那名作战参谋狠狠喘了几口气,继续报告道:“现在有些部队接到命令,已经弃车上山,那些先上山的部队全乱了!大家都在玩命跑,军官们一开始还在约束,最后连他们也跟着跑了!三十八的孙立人,说这样下去,部队非得全毁了不可,还不如把部队拉到印度,这样还能保存一线生机,所以他没有带领部队上山,突然抢了其他部队已经丢在山下的汽车和装甲车,往印度的方向跑了!”
“啪!”
戴安澜的手一松,他捏在手里的红蓝双色铅笔,掉到了面前的军用地图上。他面对敌人奇兵突袭指挥部,没有慌张;下令炮击指挥部,第一发炮弹就打到了自己的头顶上,他没有慌张;和数倍于己的敌人血战同古城,他没有慌张;可是在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戴安澜的心也乱了。
而在这个时候,接到命令上山打游击,并且已经奉命行动的其他部队,都乱了!
俗话说得好,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当一个将领自己先乱了,他的部下,又怎么可能不乱?!
而孙立人带着三十八师临阵抗命转头奔向印度,姑且不论他的举动是对是错,但是孙立人的行为,三十八师的全体撤离,无疑对第五军这个由于军长杜聿明失控,已经失去向心力的团体,进行了最重也是最后的一击。
“我们出去看看!”
当戴安澜带着雷震他们快步走出临时师挥部时,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们仍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放眼望去,在他们视线可及的大山里,丛林中,到处都是撒腿狂奔的灰色身影,在山坡上,在道路的两旁,随处可以看到在战场上,应该被军人视作第二生命的武器。
而二百师的骄傲,那些不知道国家花了多少黄金,几经周折才购买回来的汽车和坦克,在战场上还没有发挥出自己的作用,就被它们原来的主人给抛弃了。那一扇被打开,却没有人再去重新合上的车门,依然在轻轻的晃动,仿佛正在用它们自己的方式,抗议着什么。
看着这一幕又一幕,戴安澜和周围这几个自己最信任的部下,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五个字……兵败如山倒!
“看那些部队,似乎早已经接到命令,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周之再毕竟是参谋长,他疑惑的道:“按照道理,这种命令应该是军长召集各师团长发布才对,最起码,也应该派出传令兵,同时传送才对,为什么只有我们二百师,直到这个时候,才接到了军长的传令?”
“因为他在犹豫!”
雷震幽幽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直到这个时候,戴安澜才惊讶的发现,也许是经历过太多太多痛彻心扉的往事,雷震虽然年轻,却已经有了一双几乎可以透视人心的双眼:“杜聿明怕了,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也隐隐明白,他的决定是错误的。所以他下意识的留住了二百师,这样如果他想反悔了,至少还有一支主力部队,还有回转的余地。只是杜聿明军长,真的忽略了长达十天的溃败撤退,对部队士兵的打击,没有做好充足的动员工作,没有重新激发士兵的勇气,那些已经上山的部队,现在换任何人上去,都无力回天了!”
孙立人带着三十八师跑了,二十二师和九十六师,已经在这缅甸的群山中,成了漫山遍野乱跑的没头苍蝇。第五军,四个主力师,加上军直辖部队六万五千多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勉强集结成队形,还能称之为部队的,竟然只剩下二百师了!
“我立刻回参谋部,密云支那我们一个师是打不下来了,但是我们师绝对不能上山打游击,更不能一上山就散了,我必须要为二百师,找到一条回国的路!”
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在这种时候,第一个醒悟过来的,竟然是参谋长周之再,他向戴安澜敬了一个军礼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之再说得没有错,我们二百师绝对不能散,我立刻把连级以上军官集中在一起,对他们训话。再通过他们告诉每一个士兵,越是到这种时候,越要抱成一团,否则只能死得更快!”
高吉人也立刻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对着戴安澜敬礼后,高吉人也走了。
“那些汽车、坦克、装甲车还有火炮,我们没有一样能自己生产,全部是花了大量黄金,从国外买回来的。我们买这些武器,是想用它们来抵抗外辱,绝不是为了让敌人缴获,再转手用这些武器来打我们的同胞!”
雷震对着戴安澜举手为礼,沉声道:“既然无法带走,我就带着特务排,把所有的汽车、坦克和装甲车,全部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