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师如此恶意报复,想必是对老夫今日未曾接见而心生怨恨。”费月修道:“请入费府吧,老夫成全于你即是!”
这番话,非论道,但是,却也是有着言语机锋的。
将林苏所有的言语,一概打入胡搅蛮缠,将其理由定位于:林苏求见,而他未能接见,所以林苏心头有气。
因为心头有气,所以恶意报复。
这样一来,林苏的文名就蒙上阴影了,睚眦必报之人,岂是文人风范?
这就叫败局之中求胜!
林苏笑了:“费大儒这会儿有空了?抱歉!本人反而没甚兴致了!费大儒还是安心祭祖吧……对了,林某实在忍不住想问一问,费大儒你祭祖是怎么一个祭法?要不要带把铲子拿把扫帚,否则的话,你如何清扫你家祖庙之上,遍地的马粪?”
费月修突然觉得自己文心快裂了……
满城百姓,也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快裂了……
整个旧韩之地,最大的耻辱就是祖庙被毁,成了大隅军方的马场……
现在被面前之人,以最粗暴的方式,当面撕开!
洒上盐,反复揉捏!
这样的事情,从未有过!
谁敢?
大概也只有林苏敢!
因为他不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他对大隅谈不上半分敬意,他就是要在所有人都受不了的地方死揪,你能拿他怎么办?
“大胆狂徒,放肆!”一声怒吼起于费府,无数的侍卫突然出现在林苏四周,浓浓的杀气将他团团围困。
毕玄机目光抬起,盯着外围的一个人脸上,那是一个没有杀气的人,而且是一个白衣女人,她静静地站在街道上,就象是一个普通的、出门看雪的小家碧玉。
但毕玄机偏偏忽略掉了满场杀机横流的侍卫,直接锁定于她。
林苏却是淡淡一笑:“怎么?要拿下我林某人?象杀昔日乌云诗案那位诗人一样,杀了我么?抱歉!我有免罪牌!”
他的手轻轻一抬,掌中是一枚令牌,非金非木,正面为圣殿,背面常行!
圣殿常行令!
所有兵士全都定在原地!
林苏懒洋洋地道:“周大人,告诉李炽,圣殿常行行走天下,不受皇权所制,相反,可以问责皇权,本常行今日入你大隅,其实带有问责之意,当日你大隅铁骑入侵韩国,毁人祖庙,有伤天和,无人敢为他们作主,我林苏,为他们作主!”
他的声音传遍全城,东宁城数以百万的百姓尽皆听闻,所有人面面相觑,一股突然的惊喜从心底升起……
天啊,他是来帮我们的!
旧韩祖庙被毁,旧韩故地亿万子民谁不痛恨?谁不抗争?
但是,谁又能出头?
今日,大隅最大的敌人来到了这片土地,他是圣殿常行,他可以问责皇权,他要过问这件事,他要还旧韩一个公道!
一瞬间,林苏完成了最为匪夷所思的转换。
他不再是一再挑衅旧韩子民、掀旧韩子民伤疤的可恨之人,他是旧韩子民最大的依靠与希望所在。
费月修府内三千弟子,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恐。
林苏来东宁,昨夜大家都知道了。
他们想了千百种可能性,如今全盘落空。
林苏没有跟费月修会面,依然让费月修灰头土脸。
他三言两语挑起了民怨,在最不能动刀的地方动了刀,他一根常行令捆绑了满城民意,他从孤家寡人突然变成了众望所归。
费月修这个大隅排名头号的民间大儒宗师,经他如此一闹,站到了民众的对立面。
他头上的光环还能亮吗?
他摔落神坛已成定局,那么,他还值得三千学子万里奔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