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今天乃夫人忌日,侯爷应当是去了谢氏陵园。”
谢征是秘密回京的,白日里祭拜恐会叫暗中蹲点的人发现,故才专挑暮时过去。
这个答案让樊长玉掀车帘的手一顿——谢征的种种反常之举,都找到答案了。
她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关于谢夫人的一字半句,但听朱有常说了当年被关押的细节和谢夫人的赴死,樊长玉一个局外人都觉得难过,更何况谢征这个为人子的。
他不愿告知自己这事,想来是不愿自己看见他某些时刻脆弱痛苦的模样。
樊长玉抓着厚实车帘绸布的五指不自觉收紧,思索片刻,觉得还是该尊重谢征的决定。
罢了,自己先回进奏院好了。
谢忠似看出了樊长玉的决定,继续道:“血衣骑救走了朱将军,魏严已知晓侯爷现藏身于京中。我怕魏严会借此机会,在谢氏陵园设伏,让侯爷多带些人过去,但侯爷年年前去祭拜,都是只身一人,我又劝不动侯爷……”
樊长玉眸色变了变,唇角微抿,沉默两息后,问谢忠:“您能送我去谢氏陵园吗?”
第134章
暮色四合,从山腰吹来的风里已透着初冬的凉意。
谢氏乃百年钟鸣鼎食之家,族中的陵园也独占了城郊半壁山。
霜白的月光洒在青石板小径上,恍惚下过一场初雪似的。
周遭坟茔林立,在夜里透出几分阴森,却有人踏着月色而来,手上的灯笼在冷风里摇曳,洒下迷滂滂一片昏黄。
行至谢临山夫妇的合葬墓前,那人方才停下脚步,锦靴上的暗金绣纹在灯笼昏黄的光晕里忽明忽暗,难以辨清。
边上提着食盒的老仆蹲下去,将食盒打开,把里边的贡品一一端出来,摆在墓前的石台上:“小姐,相爷来看您了,还带了您最喜欢吃的寿意苜蓿糕。”
摆好三样贡品,老仆又拿出火折子和黄白冥纸,点燃后慢慢烧在墓前的炭盆里,絮絮叨叨:
“大厨房里做寿意苜蓿糕的聂厨子,这两年来愈发老眼昏花了,从您出嫁至今,为着他擅做的这一道糕点,相爷便留用了他二十一载,再过两年,他约莫也做不动了,得请辞回家养老去了。”
冥纸燃烧的火光盖过了灯笼的光晕,映出老仆眼底的沧桑和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