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因恐祸不生于外则生于内,故而一直着力安抚境中豪族并氐羌渠帅,列宴府中、三日两作,宣威赐币,殷勤联络,才算是得有转机。前者申徽使于河西,所以能够顺利擒获邓彦,此间笼络毕竟州人豪强之功亦甚巨。”
李泰听到这里才算明白过来,感情秦州这里过去一年都在公款吃喝,这才确保境域内秩序稳定,甚至于连瓜州都给吃回来。
这一部分事情自不会记录在仓曹的收支计簿上,李泰稍作沉吟后便又问道:“那去年凡所列席府宴的豪族、渠帅名簿,州府是否有存?”
皇甫穆闻言后便点头道:“有的,每宴之后,主公都要命人将列席群众并分赏诸物记录下来,以作为之后治人用术的凭据。”
李泰听到这里又是一乐,看来这老丈人也不只是一味的摆阔气,吃了他的、拿了他的都给记在小本本上。
凡能列席府宴者,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如此形成的一份名簿,便等于记录了陇右诸州的乡情势力情况,自是有着极大的应用价值。
公厨做好的酒菜陆续送了上来,这个问题便暂且打住,李泰一边进食一边在脑海中梳理今天所整理了解到的秦州财政状况。
通常而言,一州之财政最大也是最稳定的进项,必然得是籍民均田户所纳租调,其他各项收益则就各有波动变数和偶然性,很难作为一个恒定的增量而预作开支规划。
但秦州则不然,虽然治下籍民户数过万,且拥有规模不小的军屯产业,但这一部分的收益甚至都达不到秦州总体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换言之,秦州超过一多半的财政收入都是不可预估的,可能多也可能少。
但是秦州的财政状况并没有因此而风险增高、情况恶劣,反而非常健康,不只能够满足庞大的养军和行政开支,每年甚至还有数量不菲的盈余,跟华州霸府寅吃卯粮、穷得眼冒绿光相比,简直不要太滋润!
这是因为秦州有着规模庞大的官造工坊,从民生百业到军工制造无不涉及。甚至在大统九年初,秦州官造工坊出产的一批弓箭还作为租调的替代品上缴霸府,用以武装六军,结果都丢在了邙山。
秦州或者说陇右的手工业发展较之关中还要更加繁荣,若非是自己从一堆资料中整理总结而得出的结论,李泰都有点不敢相信。
在他印象中,陇右汉胡杂处、秩序混乱,连农耕生产都无从保证,更不要说对环境要求更高的手工业。
但事实就是,不只是一般的手工业发展在陇右规模不小,就连一些高端的金银器打制、包括长安城里王公大臣丧葬所用棺椁秘器,都是由秦州武都宫匠人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