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我朝能做到真正的齐税吗。不是齐商税,是齐所有的税赋。”
赵顼面色郑重。
王巨又看着范纯仁那本奏章说:“臣说范尧夫颇有其父作风,但远不及其父。为何,范文正乃是真正的寒门出身。但到了范尧夫这一代则不是了。陛下,还记得少年时,臣对陛下所说的话吗。世袭!为何太宗扩大科举?当真是读了经义,就能做好官了?如果那样,从我朝立国以来。大大小小的臣子达到近十万人,以进士及第为臣子的也有好几万人。然而有几人能及赵普公。赵公读了多少经义,半本论语!”
“太宗为何要这么做,不是真的因为文治天下,就一定要大肆提拨许多进士为权臣,若是那样,为何太宗多次不让权贵的子女参加科举,即便参加了,也将他们名次除掉,就象宰相李昉之子李宗谔。宰相吕蒙正之弟吕蒙亨,一代明臣王明之子王扶,度支使许仲宣之子许待问。并且又陆续执行了弥卷誊抄制度,以便让更多的寒门子弟进入朝堂。但实际上,这些寒门子弟为士大夫的,也未必能及权贵子弟,比如太宗时名相吕蒙正公,就是官宦子弟,真宗名相王旦来自三槐王家,仁宗初期名相吕夷简是吕蒙正的从子。”
“无他故。他们久在父亲身边,对官场十分熟悉,所以一旦进入官场,几乎都不需要磨砺。就可以处理政务了。然太宗为何这样做,就是害怕宋朝出现一个个官宦世家,最后形成利益集团,就象东汉末年的豪强,唐朝末年的门阀那样,国家败坏。”
“但现在呢?臣为何提议裁减官员。包括裁减科举名额,实际很简单,就是科举,提拨上来的进士,还多是官宦子弟。陛下,你将整个大宋的官员查一查,包括因科举得中的进士官员,有几个人是真正来自寒门的?”
“这还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他们相互联亲,陛下,你再派人查一查韩公、文公等顶级士大夫的儿女亲家吧,保证将你吓了一大跳。因此介甫公变法很困难,到了臣齐商税,则更困难。所以昨天晚上,我与章子厚商议良久,最终想出腾让两成银行司的契股,除了臣所说的种种作用,还有,就是拉拢一批权贵,否则就是陛下大力支持,到真正齐商税时,还会很困难。”
如果不是这两次惨败,所谓的齐商税,根本就无法通过。
那怕是名义上的齐商税。
一个帝制,二是士大夫形成集团,再加上官本位思想,所以王巨就是有金手指,也不能真正将宋朝彻底改革好了。
其实王巨在熙宁变法前就对赵顼讲过类似的问题。
不过这时候讲得更透彻。
“陛下,彼岸为了对付这一弊病,于是想出一条对策,那就是所有官员都要从村长磨砺。作为官宦子弟,多半不会从辛苦的村长做起,况且还要得到这个村所有百姓连续几年认可后才有可能被提拨。再加上彼岸也着重教育,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渐渐开始上学了。那么未来,就会陆续地有许多普通人家子女,在十年后,就会有许多普通的寒门子弟进入干部阶层。整个彼岸也因为不断地推新出陈,不会产生严重的垄断。彼岸都是从一无所有开始,所以易。在朝我则很难,所以还是那句话,有的问题是看到了,但无法去解决。即便陛下身为人君,都无法去解决。”
赵顼一脸的苦涩。
“陛下也勿用担心,事有缓急,宋朝当务之急,就是西夏,以及更良好的财政制度。将这两样解决好,宋朝危机会进一步地缓解。那么陛下也可以就势做一些调整。甚至大捷之下,再加上财政健康,百姓支持,陛下声誉达到了巅峰时,也可以大刀阔斧地做一些新的改革,将这个弊病进一步去除。”
“朕懂了,所以你将那个蒸汽机让出一半,也是一种妥协?”
“陛下,这个真不大好说了,银行司之让是真的妥协,不过这种妥协是有限稳定的,即便以后银行司规模扩大,但同样也要这些人重新注入金银,等于银行司收入激增,他们的收益比不会扩大多少。然而这种蒸汽机,开始时收益不会有很多的,而且还要抽出许多资金不断地研发改进,这一条,等臣主持时也会刻意讲明。然而它的未来却是无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