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则是在王巨组织下,将从广州与泉州发出两百余艘海船,装载着三百余万石稻米,麦子与豆粟,少量腌制猪肉羊肉,刚刚因功回京担任知制诰并且领手军器监的章惇看到这一条时,不由说了一句:“真奢侈啊。”
可能后人对于中国古代航海产生了一些误解。
最好的航海时代,大家多认为是明朝,那是错误的,航海从唐朝就开始,不过唐朝禁止百姓出海,真正参与航海的海商并不多。从是大食人与波斯人。但因为文明先进,虽然唐初唐朝的海船不及大食船与南海船,不过后来居上,渐渐泉州船舶成了最先进的海船,许多大食商人订购了唐船,用之航海行商。
到了明朝郑和下西洋时,无疑海船技术达到了巅峰,但那是官方行为,是送银子的。结果郑和下了七次西洋后,使得明朝经济负担沉重,让一些大臣们气愤之下,将郑和宝船图纸烧掉,随后禁海。这一禁,导致倭寇产生了。
因此最好的航海时代是宋朝,虽然不如郑和那样的规模,但造福了国家造福了百姓。虽然单次规模不如郑和船队,可总规模却不知是明朝的多少倍。后来南海打捞的古代沉船也能证明,百分之七十,乃是来自宋朝的沉船,而非是明朝的沉船。
第二便是与蒸汽船舶的比较,未必帆船就会很慢,如果洋流与季风利于航行,实际帆船也是很快的,时速最高能达到二十多节,都要胜过了后世的先进商船船速。因此有商人说从杭州到倭国若是顺风顺水,快的话三天便可到达倭国,不足两千海里,只要保持二十几节速度,完全可以在三天内抵达。
但它有着很大的拘束性,那便要借助季风,一旦逆风,只好傻眼了。
所以那怕去倭国,来回顺利只要十天时间,也只能一年一次航行,到大食则要一年半时间。
航次跟不上来,必然让更先进的蒸汽船舶代替。
除非用桨橹载人的轻便船只,但航海是载货的,而非是载人赚钱。一艘载满货物的海船,得用多少水手划着桨橹才能逆风行驶?
第三便是航海对宋朝的经济贡献,如果从账面上看是微乎其微,北宋市舶司的税收有时连一百万贯都没有,南宋时也不过一百多万贯到三百万贯之间浮动。
所以著名诗人范成大曾建议,蕃人不可缺少中国之货(瓷器、丝绸、茶叶),可中国不需要蕃人之货(玻璃、香料、珠玉),而收入又不高,百姓又有风险,因此建议关闭明州等市舶司。
古代文人嘛,哪里懂。
可后人又为什么说南宋的航海占据了南宋的六分之一经济?
这个经济不是直接归于市舶司,而是指间接的拉动,这些瓷器丝绸茶叶得种出来。生产出来。就会养活很多人。就会为南宋提供很多税赋。
另外就是市舶司力量有限,多数货船未进港口,便用小船卸走货物走私漏税了,如在北宋就看到许多大海商家产动辄几百万贯,甚至上千万贯,富可敌国。以宋朝海关的税率十抽一,又有那么多海商,这么抽下来。得有多少关税?
还有,范成大忽视了一个隐形的收入,那便是内库对香料的专营,海商运来珠宝、玳瑁、犀角、象牙、珊瑚、玛瑙、香料,都由市舶司统一收购,价格还可以,不然就会将海商吓跑掉了,然后交给内库去销售,其利润十分惊人,北宋末年。仅是此项就为宋朝带来一千多万贯收入,只是在内库。与三司无关。南宋初,几乎一半军费就是从海商身上挤出来的。但这笔收入,是在市舶司账面上看不到的。
所以海船到了港口,市舶司一般要摆阅货宴,招待船上每一个人,包括水手在内,一是鼓励他们主动交税抽解,二是替国家带来了收入。
而且鼓励百姓将外国商船带到港口,如果带来的货船卸货总值超过五十万贯,奖励其九品官职。如果市舶司的官员招商有方,每给国家带来十万贯的收入,升官一级。
如果市舶司的官员不按规订多抽税或乱统购,将海商吓跑掉了,则罚银一百贯,降级二等。
还有许多规订,如宋朝百姓经营航海,船太贵了,于是许多百姓合伙造船,或者合伙租船,市舶司主动将他们登记在册,一是防止他们为利在海外相互残杀,二是规避经济纠纷。
其实归根到底,看重的就是这个钱。但对海外有什么,大家却是很不关心的。
然而王巨到了泉州后,却将这个航海迅速推向了巅峰。
市舶司的账面上收入不停地翻番,仅是去年一年,就达到了九十多万贯。这是账面,至于内库因为香料珠玉玳瑁珊瑚所获得的盈利,更是无法想像。不仅是泉州,在他的带动下,包括杭州与广州的关税同时也在激增。特别是杭州,同样翻了一倍多,谁让章楶是王巨的好朋友呢。
不但市舶司的抽解激增,这是买回来的,还有卖出去的,这些进出港口前后,还要陆续地征税,由是带动着商税收益也在迅速增长。
但中间也出现了新的纠纷,那便是百姓的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