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什么才算是开始，在我印象中，这样的事自我懂事起就不断发生，原因就是这副外表。其实我不算是混血，只是祖上有一些德国血统而已，到我这一代时，不知是基因突变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我生成了这副模样……也许对你们来说有些滑稽，但在美雉町，外国人是很罕见的，大家都把我当成怪物看待，尤其是那所学校的同学和老师。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女生们就纷纷开始叫我狐狸精，女老师对我不理不睬，男老师却对我过分热情……”
返魂香不愿多说，声音到这里小了下去，而宵语和成噤也露出僵硬的表情，无意听她说细节。
“总之，我在学校里成了特殊的存在，男老师越关心我，我就越是受到女生的排挤。到后来我根本无法正常上课，老师们便争着为我上私人辅导课……第一起案件就是这样发生的。”
成噤在这里打断她，看着手册上的记录问：“就是老师Z和F吗？他们是怎么死的？”
返魂香摇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听说是在学校大楼的天台上打架，结果两人都失足掉了下去。”
“他们死前跟你有过接触吗？”
“是的，他们当天都跟我单独谈过一会儿，提出对我进行个别辅导。”
“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
“我拒绝了。”
“为什么？”
“我……”返魂香一边回想，一边犹豫道，“我当时很为难，害怕答应了其中一位，就会得罪另外一位。所以我对他们各自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希望两位老师能相互协商一下，结果他们就……”
这还真是单纯又残忍呢。成噤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不过当时返魂香还年幼无知，这样的结局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吧。
“那第二起命案呢？”
“那是在学园祭的前夕，老师W提出要我陪他一起去采购活动用品。我担心再发生老师之间互相争吵的问题，就婉言拒绝了。”
“然后呢？”
“然后老师约了另外一个女生，开着车离开了学校。”?返魂香低下头，吞吞吐吐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拒绝老师，惹他生气了，老师回程的时候开得太快，结果出了车祸，两人都没有抢救过来，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去世了……”
成噤下意识想安慰她说，这起事件看起来跟她没关系，但秉持着警察办案的严谨作风，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我明白了，说说最后一起命案吧。”
返魂香缩了缩肩膀，脸色变得更加惨白。而一直默默观察她的宵语这时也眯起眼，目光全神贯注。
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成噤再次追问：“返魂小姐？”
返魂香抬起头，眼神木然：“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成噤诧异。
返魂香扶住额，像是强忍头痛般皱起眉：“我应该是知道的，可是，我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成噤狐疑地盯着她，“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死者名叫扶零，是你的生物科老师，也是和你传出过【师生恋绯闻】的对象。案发时，你和他正单独待在实验室里。当时你们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会从六楼的窗台坠落身亡？事后你为什么突然失踪了？”
他每说一句，返魂香便摇一次头。这些事本应深深地烙印在她脑海，一辈子也忘不了才对，可不知为何，现在回想起来记忆却非常模糊。
没错，她记得老师的名字，也记得他坠落后的惨状——她的噩梦十有八九都是那副画面，但奇怪的是，她却不记得细节了。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她睁着空洞的眼睛，轻声嗫嚅。
成噤不悦地抿住嘴角：“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返魂小姐？”
“她说的可能是事实。”
一旁的宵语插了进来，看了一眼返魂香，他缓缓替她辩道：
“我派人调查过，她在德国时接受了七个月的功能性磁共振成像的实验性治疗，那些治疗有可能会消除她的部分记忆……不，应该说，她就是为了要遗忘这件事，才特意去接受治疗的。”
“是吗？这个世上真的有消除特定记忆的治疗手段吗？”成噤将信将疑地看向返魂香。
返魂香低喃：“我原本也不信，一直都觉得是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忘记了，其实还藏在记忆深处。但是刚才，当我努力回想细节时，我却真的想不起来了。”
成噤仍有些不死心，边翻手册，边咄咄逼人地问：“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他在死前处于怎样的精神状态，你总不会忘记吧？”
返魂香苦恼地捂住脸：“不……”
“他是愤怒？是忧郁？还是绝望？你在其中又是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我……”
“还是说，你是为了回避一些‘真相’，故意假装失忆？”
返魂香沮丧地咬住嘴唇，正不知该怎么辩解时，宵语无声地站起来，用一种不知是命令还是劝诫的口吻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