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本来想推辞一下,住到吕龟图家,然而陈彭年悄悄暗示崔瑛,吕家内帷不修,根本不得皇帝待见。早年让吕龟图任起居郎是给河东大族的面子,白养闲人,后来是不想牵连有宰相之材的吕蒙正,所以就让他这么混着了。
崔瑛:……干爷爷你到底做了什么,搞得老婆不喜,上司不爱的。连孙子的同学要住在你家里都怕受到污染?
新科的神童们甲等授翰林院讲读,任齐国公侍读;乙等授翰林院检校,入国子学学习;丙等封校书郎,入四门学学习。家远者给假三月,家近者即日到任。甲等即日授职赴任。
接到任命之后,家人在京的孩子们都离开了礼部给定的宅子,和家人们住了,只有崔瑛、楚霄等零星的几个人还留在这座楼宅务专门腾出来的宅子里。
“崔瑛最会装了,”在别人恭喜他的时候,楚霄在一旁假装小声地同另外两人落选的人说:“先认知县当干爹,巴结出一个名额来,又攀上户部家的卫十六,果然卫十六最后没争过他。明明三甲应该一样,偏偏就他能住进东宫,还不知是怎么计算来的呢。”
“楚霄,信口雌黄地过分了啊。”卫轩正好带着几个家仆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听到这话立即顶了上去,“没根没据地瞎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崔瑛都心虚地不吱声,你这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楚霄叫嚣道。
“阿瑛,你看你果然是人善被人欺了吧。”卫轩非常不高兴地坐到崔瑛身边,“你装没听见有意思吗?这不是败坏你名声吗?”
“他败坏的是他自己的名声,”崔瑛笑着对卫轩说:“我小时候先生就讲过一个故事,从此我就不再以恶意揣测别人了。”
“什么故事?”卫轩知道崔瑛有一肚子的小故事,迫不及待地坐近。
“等等,阿瑛要讲故事,算我一个。”王偃挥挥手示意下人去收拾东西并嘱咐道:“阿瑛帮我抄的那两轴诗一定要仔细收好,不要弄折了。”
崔瑛无奈地笑笑,“先生说他早年有两个朋友,一个叫东坡居士,一个是佛印和尚,有一天先生与佛印和尚去东坡居士家里玩,东坡居士问佛印和尚:‘在大师眼里我是什么’?”崔瑛沉下嗓子,模仿成人的声音,“佛印说:‘在我眼里施主是佛祖金身’。东坡居士心里高兴,但瞧着佛印如弥勒一个大肚能容,便开玩笑道:‘可是我看和尚却像牛屎一坨呢。’”
“哎呀,这个东坡居士实在是太可恶了,他怎么这么说他朋友?”卫轩着急地说。
“我还没说完呢,先生告诉我,这其实是一场佛家的辩难,胜利者是佛印和尚。”
“咦?为什么?”这下连王偃也惊讶起来了。
“先生说佛由心生,心中有佛的人,见什么都佛,那看见牛屎的……”
“那就是屎由心生,心里有屎了呗。”卫轩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眼神轻蔑地瞥了一下还在琢磨这个故事的楚霄,点点头道:“果然是心里有屎了。”他重重地在“心”字上咬了一下重音,“所以看别人才都不是好人。”
楚霄反应过来,眼睛瞪地溜圆,“你敢骂我!”
“只是个故事而已。”崔瑛笑一笑,径自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