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值当龚炎则惦记的抓周礼,也只有红绫那里有盼头了,见思岚将拨浪鼓收了,春晓动了动唇,却没说叫人给红绫送去,一想红绫为了争宠,什么歹毒的事都敢做,就先在心上厌腥了,一眼都不想见。
若把周氏比做横冲直撞的狼狗,那么红绫就是真正的恶狼了。
丫头们一边忙碌一边说着话,夕秋管了屋里的收支银两,正将记好帐目的银两放进匣子里,随口道:“侍候姑娘一起回来的两个女孩儿现下在厢房里安置,不知姑娘要不要放到身边来,还是安排到别处去。”
说起这两个倒是省心,两个都百伶百俐的,不但懂眼色还都是活泼的性子,放在身边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陪着春晓解闷。不得不说,龚炎则挑人的眼光是极老道。
春晓道:“就在咱们屋吧,与思瑶、思华一样,先做个三等丫头。两个丫头针线都是极好的,就管着屋里的针线吧。”既如此,夕秋也就不再说别的,让人叫两个丫头来,早先春晓给两个取名思晨、思婉,也是没打算弃了她们。
两个进来围着春晓问寒问暖,春晓一一答了,她们才去了暖阁收整。
春晓想,既然带回来的都有了安置,不应该不给小丫头点名头,就叫那小丫头来,取名朝阳,留在屋里做跑腿递话的活儿。因着朝阳的名字后来引来春晓的一场羞辱,却是后话。
春晓又问孙、钱两个的事才知道,孙婆子已经求恩典得了卖身契出府,钱婆子回了下院,仍旧灶上主勺。得知这样的结果,春晓委实大为诧异,没曾想孙婆子这样爱名利的人怎么舍得自求出府的。那时还数落春晓:外面有什么勾的姑娘好好的富贵不享,非要离了此间去。如今看看吧,她还困在宅门里,说风凉话的却已经走了。
春晓感慨万千,叫夕秋得空去问钱婆子,孙婆子的住址,也好能帮一把是一把,当初终究是自己连累了人,又相处一场,送些银钱再合适不过。
屋里的丫头似都恢复到去江南前的日子,唯独一人,春晓没见到,绿珠。到处打听才知道,也是被三爷卖了,和周氏身边的养娘许氏、丫头虹柳一样,都是被挑了手筋、脚筋,灌了哑药的,而许氏和虹柳则是被送回了周家。
夜深人静时,春晓洗了澡,换了衣裳坐到梳妆台前往脸上拍甘露,又细细梳了头发,这才挽了个简单的歪髻朝炕上去,打算歇下了,龚炎则走时也说让她困了先睡,他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春晓这会儿才要钻被窝,就听在外值夜的思岚道“姑娘,院里的管事绿曼姑娘来了。”
绿曼是哪个?春晓嘴上说着让人进来,脑子里却糊涂,她披了衣裳起身,就见帘子后探身进来一个人,长眉疏影,目若点漆,秀挺的鼻翼下嘴唇略厚,看年纪二十五六,身上穿着蟹壳青的缎子袄裙,头上梳的一丝不苟,首饰戴的不多,却都是点睛之笔,将她略显平淡的五官衬托的端庄清丽。
春晓一时似曾相似,忽地想起在周氏院子里见过她,但来去匆匆,却分辨不出她在哪里侍候,原是鸢露苑的管事。
绿曼先施礼,笑道:“奴婢原先就替三爷管着鸢露苑杂七杂八的事,后来周姨奶奶要奴婢过去服侍养胎,奴婢便一直待在院子里,倒是太忙,没与姑娘说过几回话。”顿了顿,微微压低了嗓子道:“如今三爷又叫奴婢来帮忙,奴婢自知才能有限,既是姑娘回来了,自然要请姑娘管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