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道:“二姑娘说想见见爷,还说爷若不见,她就在巷子里闹起来,怕谁脸上都没光。”
龚炎则这才动了动眉梢,可也不见怎么在乎,冷笑道:“你去说,甭管是混浊不知事的滚刀肉,还是那不要命的,爷见的多了,她要闹便闹,爷没什么亏她的。”
随从立时回去说了。
没一会儿,那马车非但没退出去,还自车里走下来个女子,看样貌二十多岁,正是芍药怒放之际,眉眼间有些周姨娘的影子,却更娇媚许多,脸上妆容也匀的鲜丽,头上身上珠环玉绕,走起路来袅袅多姿,径直朝龚炎则来了。
龚炎则微微一怔,没料到闺阁女子会抛头露面。
那女子到近前,也不施礼,极大胆的抬头盯着龚炎则,直到龚炎则皱眉,她鄙夷一笑:“龚三爷许是不记得妾了,妾却记得三爷,一年前三爷来家里与父母在堂上吃茶,妾与三妹、四妹躲在屏风后偷看,当时就觉三爷仪表非凡、俊美异常,妾那三妹自此一颗芳心全在三爷身上。如今再看,三爷容颜依旧,妾那三妹却死于非命,孤零零连府上祖坟都进不去。”说罢错看目光,朝后面马车看了眼,眼中迸出恨意,又道:“三爷不愧是风流人物,死一房妾全不当回事,自有美人作陪,却不知车里是哪位?倒是比三妹会讨您欢心。”
春晓听这话里刀光剑影的,不由诧异,不曾想到龚三爷还有被女人这般说的时候,伸手挑帘子往外看去,见是一美人,更觉诧异,再想去看龚炎则,却是他端坐马上正背着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就听龚炎则道:“周氏生死都是太师府的人,无须他人置喙。”
“呸!即你这么说,如何连块埋的地方都不给?”周二姑娘气息不稳的尖叫道。
听到此处,春晓惊诧的撩起帘子,问正在说话的两人:“周姨奶奶没了?什么时候?得的什么病?三爷您知道?”
因是在车厢里,她并不曾戴着帷帽,叫周二姑娘看个真切,不由倒吸凉气,心道:如此倾城容貌,怪不得我那三妹折在此女手里,龚炎则是出名的好色之徒,如今看并不为怪了。只此女也太歹毒了些,连个姨娘都还不是,却使出狠辣手段勾的龚三爷害死三妹,两个畜生,一对狗男女!
龚炎则闻声回头,冷声呵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还不滚回车里去!”实则骂的周二姑娘。
春晓却急着要问周氏的事,并不做他想,只缩了缩脖子,还欲再问,就见周二姑娘呵呵一笑,竖着眼厉声道:“装什么才知情,不正是被你这***狐狸害死的!如今又来我家扮宽仁,装大度,呸,早晚有一日,比你美貌年轻的得了男人的宠,叫你也死无葬身之地!”
“来人!”龚炎则徒然暴喝,“把这个疯婆子拖走!”
跟着龚炎则出来的都是男子,半路买的丫头进城时已经先打发回太师府了,如今听得三爷吩咐,福泉、福海两个少年硬着头皮过去拖拽周二姑娘。
因着男女有别,两人不敢过分拉扯,不想那周二姑娘泼辣的过了,竟不惧这许多男子,掐着腰大喊:“看哪个敢碰我,我又不是你们太师府的人,更不是龚三爷的小妾,谁敢!?”
春晓虽想问清周氏的事,但看周氏的姐姐如此能折腾,也是傻眼,忙招手叫福海过来,福海一脸的冷汗跑过来,春晓道:“赶紧去叫她家里人出来,这么闹,她父母面上也不好看。”
福海顿时点头,溜着墙根儿往周家去了。周家曾是耕读门户,祖父、曾祖父都是读书人,曾祖父还是三甲同进士出身,如今这辈儿只念出个秀才,特别是周氏的父亲,早就弃文从商了,周氏小时候就认得西洋钟表,也是因着父亲养了条船,常在海上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