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修……”李兆先低低唤道,插科打诨他是很擅长的,可说起如何安慰人,他就没什么心得了,何况眼下的情势也很难说是喜是悲。
北疆大捷,北虏的首级已经在边墙处筑成了京观,据说那座人头垒起来的佛塔象山一样高,比之山峦叠嶂的燕山山脉都毫不逊色。据前几天传来的消息,皇上归京途中,去了一趟野狐岭,并指着被鞑虏攻破的关口说:
“今后,长城还是要修的,不过修的材料不是土石,而是鞑虏的首级,只要鞑虏还在大明边疆滋扰一天,用人头修筑的关隘就会更雄伟,直至鞑虏死光,或者再也不出现在大明人的视线之内。”
这等豪言,让人只是一听,便热血沸腾了,李兆先很清楚,同窗们听了之后,都恨不得立刻投笔从戎,往边关去建功立业,驱除鞑虏。就算不能,也要尽早完成学业,加入大明雄起于世的洪流之中,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变革中,竭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比之正德三年的离乱惊忧,接踵而来的正德四年是很令人期待和神往的。学院中,专修经史的学员,已经给正德三年起了一个乱离之年的代称,同时,也满怀憧憬的将正德四年命名为飞腾之年。
这名字很贴切,也很符合大明人如今的认知,所以,消息一经传出,立刻不胫而走,迅速传播了整个京城,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戴。在飞腾之年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成了所有大明人的课题,尤其是对京城人来说,占先机的机会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所以,尽管除夕夜不曾如去年一样,举行各种表演和比赛,可京城整体的气氛依然是热烈,且喜庆的。与之相比,士林间的惊骇与愁苦,以及更进一步的凄凉,就是那么的不值一提了。
大学士杨廷和在除夕夜自缢身死,放在弘治年间,这是足以让天下震动的大事,皇帝说不定都得为此节膳食,并且下个罪己诏什么的,否则就会被称为昏君。
死谏是士大夫们最激烈的手段,而且只常见于低级的官员,尤其以御史为最,到了九卿甚至辅宰这一层,是非常没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