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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故人在何方

岐山君静静地看着水中锦鲤幻影,她说:“朕筹谋八年之久,等的便是今日,青城祭酒已亡,孽龙已灭,朕的星体之术也已然大成,此刻不是最佳时刻,你告诉朕,何时才是。”

锦鲤少女的声音不再活泼跳跃,说不出的沉凝郑重:

“我家主人说了,等待三年,那便自然是三年以后。岐山君,你就不能乖一点,听话一点吗?知晓你肩负重则,可是八年你都等了,何须还在意这三年。

我家主人明确的跟我说了,岐山君你天资非凡,重塑紫薇帝星八年间必然可以星体大成。

可是,星体之术大成以后,还有更为重要的心魔劫需渡,渡化心魔劫,常人最少需要耗费十年之功。

主人他对你的期待很高,三年,这是最少最少的时限了,若是你连三年都等不得,飞升之劫必然变故重重,你当真要为了这一时之快,赌上你百万子民与信徒的性命吗?!”

鱼儿这一番话皆是从齐煜那言传身教而来。

不论是齐煜还是鱼儿,都觉得这个理由足够说服岐山君暂时打消此刻引劫强行而渡的念头。

因为这个理由不仅仅是理由,还是现实。

纵使帝王之心,渴于天道飞升,那致命的诱惑足以使一个绝对冷静的人变得失去本心。

可岐山君绝非常人,稍稍点醒,便可回头,继续沉稳如山有耐心地坐在她的那张龙椅帝位之上,静心等待成功降临。

“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可是,岐山君却是这么说的。

而且她的自称是,我。

而非朕。

鱼儿不由在幻影中瞪大眼睛,心神颤动。

因为她看到,说这话的时候,岐山君的那双威仪的凤眸蓦然红了一圈。

天光已暗,她的肌肤宛若夜下雪,墨间花,极致分明的黑白两色,拼凑出了这么一个极致美丽的人儿来。

美得彻骨冰寒。

美得让人绝望。

她眉心有星砂闪烁,苍穹之上,四方五曜之星灼燃而起,整个人间大地,沐浴在一片神辉之中,映得整个九州,宛若新生的神国。

尘世间的人们被这光辉沐浴触及,即便是卑微的乞儿凡人,都能够感受到来自九天之上,神祗的恩赐。

整个九州,开始沸腾了。

欢呼之声,即便隔着千山云海,也能够听到大地之上发自内心的狂喜与兴奋。

而岐山君体内的信仰之力,也攀升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可怕地步。

这一刻,她已然成神!

只要她度过苍生雷劫,共十万道天罚古劫,这片人间九州大陆,即可被荒界归入星域之中,不再为凡,人人皆可成神。

一身神意的岐山君,立在夜色中,目光尖锐,深楚,明亮,冰冷,在这些复杂情绪混杂的尽头,却是一个锈迹斑驳的灵魂。

那不是一个对飞升成神权柄渴求的眼神。

黑漆漆的瞳孔深处,有光,有火,她看着红尾锦鲤,说道:“若是你家主人真想让我三年之后飞升。”

她掷地有声:“可以。”

“那么,你让他自己,站到我的面前来。像当年那样,伴我左右,莫说三年,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我都等得。”

溪水幻影之中,红色的锦鲤停止了摆尾,她幻化成红衣少女的目光。

一双绯色的眼沉凝地盯着岐山君,那素来没心没肺的小脸上,竟是难得多出了几分冰冷的味道。

她直视着这名人间的君王,道:“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岐山君。”

岐山君注视着少女,眼底逐渐没有了耐心:“我知晓,他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敢?”少女笑出声来,眼底怒意渐起:“岐山君,当初究竟是谁将他往外推的,如今你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岐山君不再与她分辨,她抬起手掌,挥乱水波,少女的身影在水面中逐渐扭曲模糊。

她在水波之中怒吼:“岐山君,若你今日执意渡劫,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自己的抉择,不论是硕果还是苦果,她自己咽下,何来后悔。

少女自知无力阻拦,只能够在水面之中哭泣大喊:“岐山君,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生生世世,我都会恨着你!”

“随你的便。”

在这世上,尊敬她,爱戴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偶尔有这么个人,恨着她。

也挺好。

金色的天光破开云层,光照在她苍白而冰冷,却异常坚决的容颜间,她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君羡。

十万雷霆闪电在苍穹之上霹雳闪烁。

十方山鬼起然而起,天有雷劫,地有鬼神。

一人以凡躯渡劫本是逆天之举,如今以人间君王之身,携百万之众,共同飞升证道,更是有违天道。

人们在红尘中欢愉,纵然天穹震怒,雷霆万钧,仿佛随时让这个人间天崩地裂。

劫难来得如此暴戾,宛若末日降临。

可人们丝毫不担心,因为在他们的心中,那位大人无所不能,必然能够带领他们前行到永生的领域之中,见证奇迹与未来。

天地劫火起,十方闪电霹雳群山之巅,有一人一剑,撑开了这一片天地。

人们的信仰之力源源不断,仿佛永远不知疲惫一般。

他们依然生活在这片大陆之中照常的过好每一日,他们成神所受的劫难与刑罚,皆由他们的君主,那位伟大的帝王,为他们尽数抗下。

整整十日过去,天光仿佛渗透出了一抹凄丽的血色。

岐山君立在天道之下,山巅之上,手中的君羡剑已经斑驳破碎,龟裂的剑身之上有着雷丝缭绕。

她半边身子像是淋了一场血雨,湿漉漉,鲜红鲜红的。

这一刻,人们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整个人间,极为默契的陷入了一瞬的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群山之巅,云尽天出,一尊巨大浩瀚而古老的荒碑,屹然耸立,只破云霄之下,斜斜立入人间来。

荒碑极广,极大,占地面积足足有一州之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