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妙晴弯着嘴角,接过茶来,问道:“前一阵子裴府白姨娘过世,长姐知道吗?”
岚意还没回答,金宜言差进话来,“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白姨娘是晴妃你的生母吧?还请节哀。”
她们二人在称呼上,倒是很给对方面子,岚意心下烦躁,不想看她们在这里虚情假意地你来我往,正要起身走,妙晴又挽住了她的手,却是看着金宜言说:“言妃姐姐说的是,不过咱们裴府素来有规矩,正经小姐很少会与庶母生活在一起,我对白姨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只是想着她到底给了我生命,掉了些眼泪。长姐,这件事上,我也算尽了孝吧?”
岚意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冷声道:“我不是白姨娘的孩子,不知道你们母女怎么相处,你若觉得你尽了孝,那就是尽了,反正做父母的,总不会和子女计较些什么。”
金宜言拿了一旁的茶水喝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裴妙晴兜兜转转,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来意,“长姐可能不知道,白姨娘曾经和我说过,她的饭食里有些脏东西,不小心被她吃了进去,想想我就有些后怕,裴府里的小厨房都不干净,这偌大的煜王府里,也不是角角落落都能清扫到,且咱们这位煜王妃呀,天生享福的命,于管理内宅一事上,不甚细心。要是我也吃了脏东西怎么办?如果长姐能护着我,我就安心了。”
她的眼里有幽幽冷意,仿佛在告诫裴岚意,不要和慕禾笙走得太近,更不要给她出主意,否则她会把白姨娘为什么死而抖落出去。
可岚意怎么会怕这个,笑着看向她,“你刚才不是说裴府里正经小姐不会和姨娘生活在一起么,怎么白姨娘有事,会专程和你说?至于她吃下的东西,心里有脏东西人,看什么都觉得脏,二妹妹不必学白姨娘自己吓自己。说到底白姨娘是小家子气,做了些事儿,良心受到谴责,成天疑神疑鬼。本来为了二妹妹的名声,咱们全府上下,都不再提及白姨娘,要我说,二妹妹想尽孝,就把她放在心里吧,也别提了。”
裴妙晴直勾勾地望着她,姐妹俩眼神交错在半空中,岚意忽然就意识到,就像白姨娘害死冯璎,导致岚意与她之间结下了不可解的死结,裴妙晴也把白姨娘的死算在了岚意头上,两个人中间的那段结,怕也是不死不休。
可裴妙晴真的对母亲这样上心吗?明明为了在煜王府里站稳脚跟,她连白姨娘临死都硬着心肠没有去看一眼,偏偏过了一阵子,又拿这件事来和岚意算账?恐怕不过是因为她心中有愧,而这愧疚,终究转换为针对别人的恨意,仿佛恨了别人,对母亲的遗憾,就能少点似的。
末了裴妙晴只说:“长姐教导得很对,这件事的弯弯绕绕谁都不要再提才好,就像煜王府里的事,长姐并不清楚,也别乱说什么才是,免得人家还以为你挑拨煜王府后宅关系。”
岚意不愿在金宜言面前说这些私事,凑近了几分,以极低的声音道:“二妹妹,你的怨气,冲着谁去也别冲着我来,她死前无人侍奉,是子女不在跟前,她落得这个地步,是咎由自取,闹翻了,谁都没脸,既然你当了宠妾,就好好地当,别再折腾什么断了自已今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