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岚意此刻殊无快感,冷漠的目光中,母亲再也回不来的事实打击着她,同时还隐隐带了些惶然,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颓然坐在椅子上,悠长地叹出一口气。
岚意怯怯地道:“阿爹,你心里有什么难受,可以和我说。”
裴归抬头,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到底还是个孩子,若是你母亲在,我还能跟她说一说,可现在我又去哪里寻你的母亲?”
父女俩想到一块儿去了,岚意心中一酸,凑过去,低着头道:“阿爹,母亲若泉下有知,晓得咱们终于帮她报了仇,一定会高兴的。”
无人答话,裴归只是闭上了眼睛,就在岚意以为自己不该留在这里的时候,裴归开口,问了两个问题。
“先前恭王殿下和我讲无意间救下了一个看诊的大夫,问询对方,说是因裴府的事被追杀,这才让我知道你母亲茶里被添了东西,这整件事,是你一早安排好的吧?”裴归深吸一口气,惨然笑了起来,“你知道如果直接和我说,我很可能不信你,对不对?”
岚意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不想再骗父亲,“是,阿爹,我之前让凝芙想法子给恭王殿下带了话,求他帮忙把大夫带来京城,因为那时候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白姨娘在背后作妖,总要先问个明白,若是直接和您说,您可能将信将疑,有些事情外人来讲,其实要比亲人讲更管用。”
岚意屈膝下去,诚恳道:“而且我也不想平白冤枉人,也得确定了才好告知您,白姨娘真的对李邢动了手,我才能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裴归拍了拍椅子把手,道:“你起来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我这个做父亲的,还真以为那么巧,还真以为未来的女婿无意间发现了我们家的事,听他建议专程跑过来与你商量,又听你话设此局。岚意啊,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你母亲离世时,是不是很失望,很恨我?”
岚意沉默了一会儿,诚然母亲去世时,是对裴归已经失去了所有指望,所以她才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就好,哪怕低嫁,做个正妻也能把持住小家,裴归这么多年,磨掉了她对夫妻情意的呵护,也磨掉了她对美好姻缘的所有期待。
可岚意不会这么说,母亲已经闭上了眼再不会挣开,就算父亲抑郁而终,也换不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