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邢还算有些良心,踌躇不决,很担心全是那茶的缘故,才导致冯璎到如斯地步。
可白姨娘深谙这些大夫胆小怕事的心理,直接就道:“等夫人生产后,不论什么结果,我自会给你一笔银子,你就带着离开京城吧,再过上几年,裴府上下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事情也就彻底过去了。免得你总觉得自己担了条性命在身上,露了什么行迹,反而坏事。”
白姨娘还说:“你之前也讲了,茶水里搁些花啊朵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夫人也不至于天天就抱着茶壶从早喝到晚,谁知道是不是因着这茶水出的事,万一不是,你不就白搭上这辈子的声名,从此再也不能靠行医为生了?且你一直说桂花和桃花是活血的,要是真影响到了胎儿,这会儿夫人就该小产了不是吗?她还能生,就说明和你没关系。你想想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终究是利字当头,李邢最后那一点儿良心,到底泯灭在白姨娘的巧舌如簧里。
冯璎生产那日,情形果然如他所料,相当惨烈,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了出去,一碗又一碗的药也送了进去,虽然最后生下了个儿子,可母亲和小儿都已经相当虚弱。
李邢当即就诊出,冯璎应该活不过两个月,而那个小儿子,若是精心养着,或许能养大,只是但凡磕着碰着或遇上什么稍微大点的病,便很难救回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裴家大姑娘小小年纪却表现出了惊人的镇定,听闻母亲不好,她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边让人把院儿里所有的东西给收好,到时候多找几个大夫来一一查验,李邢暗暗惶然,正不知如何是好,守在里头的白姨娘和李姨娘忽然赶过来说,夫人的血忽然止不住了。
如此闹个天翻地覆,冯璎时好时坏地挣扎了三四天,终究撒手人寰,裴大姑娘本来有心去做些什么,却不得不作为长女帮着忙里忙外,清查人和物的事,被搁置了好一阵子,之后再怎么样,外人就不清楚了。而李邢也按照白姨娘的说法,离开了京城,之后数年,一直没人过来寻他,他想着,院儿里那些有问题的东西,大概都已经被白姨娘趁着那几天忙乱,给拾掇干净了。
这些话传到岚意耳里,她真是越听越痛心,那会儿她确实按照自己的想法查验了许多东西,可最终什么也没查出来,反而因为一批批地往府里喊大夫,让白姨娘寻到机会给父亲上眼药,说她不信任长辈,母亲的丧礼就已经让她心力憔悴,父亲的斥责更是戳她心窝,哭着喊着吵了几架,父女俩就渐渐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