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枚闲闲道:“长天老日的,这宫里也没甚去处。不如看看折子。”
雨成田上前一步,满面堆笑:“上回那女乐之后,小的又打听得一班会跳番舞的女乐,听闻恍若神仙之姿……”
蔺枚一听,便有些动摇。歌舞总比奏折有趣得多。
雨成田便进一步道:“陛下看了这一下午折子,外头,日阳都要落了。难道还没日没夜地看下去不成?总得休息不是?”
“这么长时间了?”
其实不过一个时辰而已,雨成田故意说得夸张些:“再得一阵,就得用晚膳了。”
“那便歇歇罢。”
“小的去传女乐?”
“那倒不必,还得从宫外宣进来,麻烦得紧。”
“那小的从教坊司叫几个人来?陛下想去哪坐坐?”
“书阁近,还有道水,就去那儿罢。你只叫个抚琴的来罢。”说完,起身要走,又有些放心不下,回头吩咐一句:“把案上的奏折都给我带了来。”想着去了书阁也能用功。
雨成田准备的倒是充分,叫御膳房备了一桌精细肴馔,尤其要了些好酒。又从教坊司叫了抚琴吹笛的,还安排了几个舞姬候命。
今日本不是黛筠当值,她听见外头人来人往的声音,便在窗下看了一回。她本以为凭着陛下从前对她的那份心思,必会常常来书阁看望。不想,蔺枚却是难得来一回。不免有些灰心。哪成想今日蔺枚竟在书阁赏起了歌舞!
她心中一时咚咚咚直跳。做在镜前,急急忙忙找了一回胭脂水粉,却都嫌颜色不够好。于是费力捏了捏两颊,捏出血色,又使劲咬了上下唇,咬出鲜艳颜色。找了身新衣一换,匆匆出去了。
一路上还不忘咬着嘴唇,生怕那血色淡去。
彼时正是黄昏。晚霞染透了一半天空,落在水面上,也是半江瑟瑟半江红。湖心上琴声婉转,跳舞的舞姬恨不能做尽姿态。
不知不觉,蔺枚已是一杯酒下肚,有些醉眼朦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