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民公主,首先,存章承认,你的确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可是,我且问你一句话,你可考虑过有朝一日会退隐朝廷转身相夫教子?”瞧见她神情一滞,沈存章继续说道,“妇人之仁,红颜祸水,这些词都说明女人天生不适合从政。况古人有牝鸡司晨之说,也就是指责女人越俎代庖做了男人的份内之事。试想,两军对战,将军非孔武有力,而是弱不禁风,士气何振?传闻兰陵王男生女相,上阵之前还需佩戴狰狞面具以此来恐吓敌军,由此可见,只有男人在与敌军交战之时,才可以扬国威,定军心!眼下,若是洛国来使,亲迎他们的只是一个女官,他们又会做何感想?定然会以为我国无人。虽然,安民公主一腔热血,可是不知情者必定轻视之,或有狎昵之意,周国的国威何在?周国的形象何存?假使有朝一日,安民公主成亲生子,势必要遵守三从四德,那时候,又如何背离三从四德只听皇上一人调遣?最后一点,女人的身体虚弱,每月又有几日不便,又怎么能够全心投身于国事之中?国之栋梁,必定是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无谓风雨,可扬国威!像安民公主一样的女人,应该藏身于男人背后躲避风雨,而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周文帝不住地点头,好像说中了他的心思一般。至此,郦容与也终于明白,周文帝出此题的用意,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可是,郦容与目光坚定,重新噙起那一丝微笑,明眸秀丽,秋波荡漾,樱唇轻启:“不愧是周国第一公子!沈公子唇枪舌剑,思路分明,令容与佩服。沈公子认为,女人不能为官的理由有:一为敌军耻笑,不能扬我国威;二女人要遵守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是吗?”
沈存章微微颔首,“正是。”
“那么,晏子使楚的故事请问沈公子是否听过?晏子不是堂堂六尺男儿,出使楚国,一开始也被楚国的人耻笑,可是晏子却凭借他的聪明才智,使楚国蒙羞。兰陵王虽然男生女相,却英勇破阵,英雄事迹广为人传。如果他的国君因为兰陵王男生女相就不任用他,会有那么多次的捷报吗?如果晏子的国君没有任用晏子,央央楚国又怎么会被羞辱?所以,国君要敢于用人。容与只是尚书之女,为何皇上会册封我为安民公主,难道目的不是为了安民吗?我之所以能够一步一步走到殿试,不也是因为周国有一个圣明的国君吗?第二,三从四德这种东西,是为了家宅安宁而定的。如果容与能够为了国家安宁出一分力,那么,三从四德又算什么?至于相夫教子,我想我若是国之栋梁,以身作则,我膝下子女难道不会以我为榜样吗?这样,忠君忠国,代代无穷已!”
郦容与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说到心头之处不禁面红耳赤,眉角含怒。一番话说完了犹自余音绕梁,她依然胸脯起伏不定。沈存章定定地看着她,她娇喘微微,腰背挺直,目光坦荡地与自己四目相对,眸光里的波涛汹涌慢慢地平静。良久,周文帝发出一声长叹,不禁拍了拍手,“安民公主,你若是一个男子,绝对不在存章之下。”可惜,你终究是一个女子!
郦容与美眸微微放大,不解地看向周文帝。只听周文帝挥了挥手,神态疲惫地说道:“够了,你们都下去。容朕再想一想。”
沈存章三人遂告退出了宫门,郦容与犹自不解,“延年,你说刚才皇上的意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