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爱护之情本王时刻不敢忘,此次欲开府琼州,本王也只是想万一形势持续恶化,在此难以立足,母后和皇兄也有个栖身避雨之所,不必再忍受海上风雨之苦。且只要皇帝尚在,朝廷便在,则大宋不亡,如此本王又何惜此身!”赵昺打断江万载的话头再次高声道。
赵昺本想指着应老头儿以情入手劝服江万载能替自己游说太后,但以现在情形来看,其怕是还未来得及说便挨了臭骂,下边的话也就没机会说了,那自己也只能随机应变了。恰恰此时江万载又想以情来劝他,正好可以借题挥。
“殿下真性情人也,老臣……”江万载赞了一句,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想想殿下欲以死报国,却又不忘亲情。而自己兄长惨死,自己不能亲往拜祭;幼弟被鞑子肢解,自己不能为其收敛残骨;儿子战死尸身难寻,只余一缕孤魂飘荡茫茫海上,自己却不能为其度,不由的悲从中来,两眼含泪。
“有道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江大人舍情取义,为天下人敬仰,但人生于天地之间,又岂是无情之物,以本王看来大人担得起豪杰二字,却未必是大丈夫。”赵昺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老头深埋心底的痛处,又紧追不舍的加上了把火道。
“大丈夫、真豪杰,老夫……老夫无愧于君,无愧于国,却愧对家人啊!”江万载脸色几变,喃喃自语两句,突然以袖掩面痛哭失声。
“大人、大人……”应节严惊愕非常,连连召唤,他与江万载堪称密友,见过其喜怒哀乐,唯独没见过他如此失态。
“先生,让他哭一会儿吧,江大人他压抑的太久了。”赵昺摆摆手面色沉重地说道,他明白自己的话彻底冲垮了江万载早已被悲愤和愧疚噬咬的千疮百孔的心理防线,可他听着七旬老者压抑的哭声,看着其颤抖的白须,却并没有丝毫得计的喜悦,反而多了些愧疚和深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