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阳鹜所言口惠而利不至的所谓重谢,刘群也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在稍作表态之后便也摆手道:“我受大将军任用东北,察举边贤本就职责所在。慕容家私事务,我是不便插手,但万年早已背弃行台,如今其子若还要再得行台赏用,必然是很为难。这一点,想必阳君也能理解。”
阳鹜脸色刚刚有所舒缓,闻言后又是老脸皱起:“大棘城主忠义赤诚,乃至于痛除君父,只为能够……”
“边中秽乱,不提也罢。至于肺腑念想,唉,说实话,我又何尝没有匡扶王业、靖平河朔之大志,还不是人生半百,一事无成?”
刘群不惜自嘲,就是在告诉阳鹜一个道理,彼此都是浸淫此边年久的老奸,漂亮话谁没有攒了一箩筐,若止于红口白牙,那也无需废话。
“还请刘公、请使君不吝赐教。”
阳鹜沉吟片刻,不得不继续低头,请问刘群有什么条件。
刘群这才露出笑容来:“近来我也常与辽边旧人联谊座谈,旧年王势微弱,他们无奈寄命辽边,也都多受慕容部保全恩惠,未尝没有报还之切念。但如今中国壮胜,幽燕复治,才力告急,他们也想自荐王用,襄助社稷。情理两难,近乎大棘城主绝亲取义之决念,我是希望大棘城主能够感于此志,勿以旧年恩义阻隔他们从王归治,否则难免人情两失啊”
阳鹜听到这话,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这是公然当面要挖墙脚了。他也不由得忿恨那些同行者表态倒是快,居然已经谈到请刘群出面逼迫慕容儁将他们放行。
“这、这……”
见阳鹜一脸为难状,刘群倒也不继续刁难他,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我知阳君受遣与人,诸多不能自主,这也不妨,我有时间可以等待大棘城主答复。”
说完后,他便站起身来,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刘群自然有充足时间,可是阳鹜却没有。慕容遵已经兵临大棘城,战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辽东方面自然也不会安稳旁观,届时一旦也加入进来,三方混战,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于是阳鹜只能匆匆传信给慕容儁,这种事他自然不能做主。其实他内心里,未尝不希望刘群能够也帮他稍作发声,逼迫慕容儁将他的家眷放行。但他也知慕容儁绝非能够容忍之善类,若知他名为求援、实则另有打算,说不定会直接对他家人亮起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