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鹜又多作试探,但刘群应答自是滴水不漏,不能让他窥知南国行台此番究竟将多少力量投入辽地,但在交谈中也得知刘群已经被行台任命为幽州刺史,心中妒念不免更炽。
他自认家门在辽边经营年久,能够调动的势力与发挥的影响远非区区一个刘群可比,单单眼下促成慕容部的逆乱,就可以说彻底解决了慕容氏加入中国战事的可能,自问对行台边略的助益甚大,可却是不得嘉赏,反而刘群这个高门劫余坐享其成,大位得居,心中自然不能淡定。
“辽中事务每多乖张,远于中国人情,行台大将军虽是高瞻远瞩,但终究不曾亲入辽地,此中异情也难尽知。幸在刘公得于雅赏,应知前事也有诸多艰难,更需同流相助,边事才有大定之可能。愚虽不才,也深盼刘公能够不负王命恩义,于此边大有创建。”
心中嫉恨交加,阳鹜也难再保持此前的淡定,甚至连此行使命一时间都抛在脑后,想要为自家争取应得之惠利,言语也变得直白起来:“譬如今次慕容诸子内讧,若非此乱,旧势哪能大破,身处困厄之中,也难免多叹人力有穷。幸在转机陡至,遂成当下局面,但局势反复无定,谁又能够笃言,未来可以再无此类困厄?每每思及于此,我也深为刘公忧怅又该仰仗何人?”
他就是要让刘群明白,今次能够脱困兼得大有收获,究竟受惠于何人。若是今次吝啬于分润利好,未来休想再得人情关照。
刘群听到阳鹜已是将心事坦露、跃然面上,也忍不住捻须大笑起来:“阳君不愧此中历事老人,盛意拳拳,代我忧劳,不负旧谊种种。今次能够突破困厄,确是不乏侥幸,但若深思其中,又何尝不是必然?万年狡诈趋势,不知仁义何物,乃是不折不扣、天人共厌之贼虏,庭门生此横祸,也真是理所当然,与人无尤。阳君久来在畔近望,想必能有更深体会。人间正道自有,苍天岂会久纵?”
听到刘群如此回答,阳鹜一时气结,一时间甚至有种要破口大骂的冲动。饶是他老奸巨猾,也没有脸面说是他在背后煽动撺掇慕容儁弑杀君父,这种事可以做得但却不可说得,更不要说慕容皝还是他的旧主。
正在这时候,在外巡察营建的温放之也返回此中,看到阳鹜之后,眸光便是一亮,笑语道:“早前行过龙城残址,虽然已经事废,但所成些许已经颇有可观。听说此城乃是阳公督建,也真是良才难得,可惜所用非人,久而不成格局,不免让人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