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对他们而言,终究只是一个意图不明的外来者而已,若真推心置腹的对待,反而会让人觉得妖异。
虽然身为坞壁主人,翟氏家宅倒也并不豪奢,只是寻常家院而已。王猛到来时,翟慈已经庭下相候,见面后彼此又客气一番,待到入房坐定,翟慈才开口道:“郎君远来疲惫,此前几日也都不便详问。今日相请,也实在好奇,台内大将军可有惠赐善法以供郎君携用,安境保民?”
“卑职忝受吏任,入境恭为明府佐治,诸事自然都仰明府告令,实在不敢假命恃威。临行前大将军也有专告,言是关中虽然久绝王治,但幸有明府等乡贤德长仍怀殷念仰望王命,入治有望,希望明府能将此仁德推及乡野,于社稷可称贤用。”
讲到这里,王猛语调又稍转冷厉:“关中疾困经年,更兼胡虏之众浪行害世,未可专称仁德便可入治。真有积恶不逊之众久为乡害,弘武雄师便为此设。所以大将军对明府也是殷望深寄,盼明府能仁德标立,善用法剑,待到关中悉定,功策驰传,必有犒赏。”
翟慈听到这里,也是一脸激动之色:“不意乡生之老叟,垂死之际竟还有幸追从天中大德之后,匡扶法统,复兴社稷。大将军不以卑鄙而薄我,专命重用,老朽也是深感此恩,唯以命相报。本也不该再陈愁困,可无奈实在力弱,为求不辱王用,也只能腆颜告急……”
讲到这里,另一侧翟虎便开口道:“眼下已是共事,王郎也是深悉大义,俱为王事用命,阿爷你又何必再作难言姿态。我索性便直言吧,乡土若要入治,仍有一桩大害,便是分割金氏陂北上半数的乡贼游氏。其家旧年曾为胡赵重用,久来为害乡土。我家旧年不愿从贼,二兄俱为其家虐杀……”
这父子两个一唱一和,将一些旧年乡仇道出,言内言外,无非希望弘武军能够发兵攻打乡仇游氏。
王猛闻言后,先是不动声色的稍作沉吟,而后便笑起来:“明府所任,虽然专在牧治,但纠察乡恶、请师征讨,也正在守令职责之内。此事明府本就无需假于外求,只需具册列明此乡贼门户诸多罪迹恶证,便可军务专请,召弘武军入境杀贼。”
“原来还可如此?”
听到王猛说的这么简单,那翟氏父子俱都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关中久乱无治并非虚言,尽管早年汉赵刘曜也曾统治此方,但于秩序上的建设也是简陋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