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诸葛恢沉默片刻后又对儿子招招手,待到诸葛甝小心翼翼入内,便说道:“淮南一行,于你也是警惕。才若不足,即便强用,反倒是害了你。这样罢,最近几日你便留在家中静思己过。待到明年,往吴郡任一职事,暂作试守。”
“什么?让我去给王修龄拾遗?”
诸葛甝听到这话后,忍不住惊声说道,满脸的难以置信,没想到父亲这次对自己的责罚如此严厉,不独直接将他赶离淮南王府下,而且一脚踹到了吴郡。
若是去接替王胡之担任太守还倒罢了,但父亲的意思分明是让他更为卑用,而且还是试守的临时任命。换言之他若还做的不好,那极有可能被直接打为白身
诸葛甝这会儿也是愤懑幽怨,沉默片刻后才又涩声道:“儿自知才劣难用,淮南一行非但未能尽职,还累淮南王亲谊疏远,不敢强求父亲原谅。但我如今已成都下笑柄,宁可闭门自守为家业国运祷善,也不愿再为王修龄晚进驱用,否则还有何面目立于此世”
诸葛恢听到这话,险些忍不住抓起案上如意劈头砸向儿子,虽然忍住了,但也被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目下这个形势,虽然淮南王此行没有收效,但合肥之事也令台省上下认识到淮南如今几无可制的现状。尽管因为淮南反应过激,令得台城无从招架,只能暂作忍让。
但世道大凡明识者也能看得出,若为晋祚久安计,已经不能再一心追逐于边功而罔顾方镇权重的威胁。沈维周目下是既有早年王敦之强势,又具苏峻之悍力,若再任由事态长久发展下去,台城也只能乞求相忍而束手无策,那已是国将不国。
眼下尚能钳制其人的,便是江东所具有的民力物力,而江东精华所在的三吴又是重中之重。如今吴会早已合流,台中眼下还能稍作争取的便是吴郡。一旦与吴郡众家达成默契,不独可补台用缺乏,也能对吴兴、会稽物货北输稍作制衡,以此来保持对台城的敬畏。
所以诸葛恢对儿子这一安排,诚然是心存失望的惩罚,也是希望儿子能够避开台城漩涡,安心在地方修政积功。他自己便是因此得用,府下门生也多这方面的才力,佐之州郡自是勉强,但若用之县乡,未必不能得以循吏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