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男公主顿足一喝,皇帝不敢再问,缩缩脑袋一溜小跑出了殿堂。
沈哲子眼见公主是一定要说,便叹息一声也行了出去。这女郎长郁于怀,也的确需要有所疏解。
待到沈哲子也离开殿堂后,宫人们也都一并被逐出殿去,殿中只剩下母女二人。
皇帝徘徊在殿廊之间,还在探头探脑往里面看,眼见沈哲子也行了出来,便行上前去踮起脚尖来勾住沈哲子肩膀,故作老成叹息道:“日日与这悍娘子共处,真是辛苦了姊夫”
沈哲子闻言后便白他一眼,心道稍后若听说谁家有难管束的性悍娘子,真要帮皇太后介绍一下,让这小子感受一下其中乐趣。
两人并坐在回廊之间,闲谈少顷,过不多久又有宫人来通知皇帝到了上课时间。皇帝闻言后脸色便是一垮,临行前仔细叮嘱沈哲子:“姊夫,下次来见,一定记得帮我带些都内新趣之物。”
没心没肺自有没心没肺的好处,眼看着皇帝愁容不展跟随宫人去书房上课,只是忧愁课业繁重,沈哲子心内其实有些羡慕。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喜怒便都变得不再单纯,何尝不是一种心累。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沈哲子看到兴男公主哭红了眼眶站在殿门口对他招手,便起身疾行上去,抬手帮这女郎拭去腮上泪痕。再看殿中皇太后,已是花容惨淡,哭倒在了案几之后。
严令宫人们不得靠近之后,兴男公主才又挽着沈哲子行入殿中,继而便又啜泣道:“王门势大,虽然大仇已知,但却碍于社稷稳定,根本不敢妄动。我家夫郎苦心孤诣,都在力求能遏王氏之威,母后如今已经得知原委,是否还怨我家夫郎锐意进取?”
皇太后听到这话,两手掩面,哭声又是大作,一边哭一边哽咽道:“世间怎会有……怎会有如此畜心之人?贼子不能天谴自殃,忠义何存?公道何存……”
沈哲子默立一侧,眼看着那母女对泣,也不知该要怎么安慰。世事本就道理可言,昏君害国或得长寿,明君振作却要不得好死。人人都在这局内,无论天子还是小民,都要饱受这世道戕害。
良久之后,皇太后才收住了哭声,只是眼眸中那浓烈的恨意却怎么都挥散不去,可见本身对于先帝也是深爱到了骨子里。
“维周、维周……你去,马上去,你去历阳,命我二兄即刻发兵,让亲翁即刻发兵去、去江州将王舒狗贼擒来,我要将他脔割烹食”
收住哭声后,皇太后一把攥住沈哲子手腕,声音凛冽说道,牙关都咬得咯咯作响,身躯更是因恨意盈怀而微微颤栗。
沈哲子听到皇太后略有癫狂之言,只是垂首不语。
“怎么了?你要抗命……你、你忘了先帝如何亲厚你家?兴男你去、去取笔来,我要将王氏弑君逆行昭告天下南北亿万子民,我不信没有一二忠勇深念君恩,生啖逆贼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