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谟脸带喜色行入进来,解开裘衣环扣坐在王导对面,眼见对方脸上不乏疲态,便笑道:“太保伏于案,晨昏操劳,倒是有悖前教啊。”
王导听到这话,不免自嘲一笑,继而望着蔡谟问道:“道明喜色盈面,可是有嘉言道我?”
听到这话,蔡谟便笑吟吟从怀中掏出一份尚是温热奏书,说道:“太保一览即知”
王导接过那奏书一看,顿时也是喜上眉梢,忍不住拍案笑道:“虞思奥国之循臣,实在可嘉啊”
奏书是吴兴虞潭所来,言道吴兴郡府已经备好一批钱粮押赴京畿,旬日可达。这一批钱粮数额,足够都中捱过今年凛冬这对王导而言,简直就是解其倒悬之危啊
长久困顿终于看到转机所在,王导心中之喜悦可想而知,捧着那奏书翻看数遍,指着其中一句感叹道:“名爵之赏,上国之用,避而不就,纯贞何存?谏三征不应,即宜永锢,不伤国用,不损清志。思奥此论,虽然悖于令色,但却是深切时弊啊”
虞潭这奏书里建议,三轮征辟不就者,那么就应该永远禁锢不再任官。让国家避免职位空缺和往来征辟的耗用,也不再去叨扰损伤那些真正志存隐逸的人。
这对于眼下深受其苦的王导而言,可谓深得其心。不过王导也只是感慨一句而已,他何尝不知眼下隐遁、待时而出已经成了时下人家养望的一个手段,假使真的这么做了,那未免太过严苛。
蔡谟听到王导这么感慨,当即便低语道:“太保真的以为这是虞思奥的意思?”
听到这话,王导略感错愕,待到沉吟片刻,才渐渐醒悟过来。他近来愁苦良久,又整日埋首案牍,思路一时不免有所迟钝,骤然得知这个喜讯,已是喜出望外,不思其余。
此时听到蔡谟的提醒,王导才恍悟起来,东南赋税,近年来都是民力转运。虞潭在这个关键时刻将钱粮运送入都,自然不可能绕过那家奏书中此言分明是有所针对,假使没有那家的认可,怎么可能会送至都中来
手捧奏书沉吟良久,王导才蓦地一叹:“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