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到底,江东风物与中朝已是大不相同,他一人渡江而来,本身又无名望令誉,旁人并不看好他的前途,也是正常。如褚季野这种不因际遇流转而见疏的良友,实在是不多。
未免给杜夫人再添更多烦绪,杜赫强笑道:“嫂子请放心,三兄诸位良友,稍后我都会一一前往拜访,礼见应对,绝不堕了家声和三兄积攒的清名。”
裴氏听到这话,心中也是颇感欣慰,说实话她一个孤苦妇人流落江东,既要抚养幼女,又要维系门闱清誉,礼防于众,已是颇有疲累难支之感。就算尚可勉强维持,这妇人心中仍有隐忧让她难以开怀,那就是小女的婚配之事。
虽然眼下她家女郎尚年幼,此事言之过早,但终究有一天是要长大的。时下江东人情大坏,不乏惯以眉眼高低看人的人家。她家又无男丁维系家声,裴氏唯恐真到了那时,自家小女怕是难得良配。若真让先夫这唯一骨血流于寒庶人家以至于坏了家风,裴氏真不知黄泉之下该如何面对亡夫诘问。
所以对于杜赫的到来,裴氏表面上虽然不好做出逾越礼法的欢欣,但其实心中却是异常振奋的。若这位小叔能在江东重整他家颓势,日后小女婚配之事自然也就没有了疑难,只有如此,她至死才会瞑目
看到老仆人蔡媪往房门搬运杜赫送来的众多礼货,裴氏忍不住皱起眉来,叹息道:“家中虽是清贫,但一应用度也能维持。都中盐米俱贵,小叔何必虚耗财货购入太多无用物。”
杜赫闻言后笑语道:“嫂子你亦是名门贵女,岂能长为仆妇之役。日后家用自有我来担当,嫂子不必再为此操心劳形。”